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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阵风吹过来,窗帘微动,老田的大儿子第一个冲到了病房,看见老父背对着他们,望着窗户的方向,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然后陡然一沉,掉了下去。

    他们往他身上重新插那些管子。

    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钻进了直升机。

    尽管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一个Happy Ending,可是事实就是那样的。

    寇桐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托钟将军调查何晓智、秦琴和曼曼三个人的下落,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没有什么是一定能战胜另一种东西的,同样是掉进泥潭,有的人,只要给他一根浮木,他就能自己爬上来,有的人,即使所有人都用尽了全力去拉他,他也依然会脱手陷进去。

    他们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治愈她,可是谁知道呢?这只是个开始。

    有时候,突如其来转的弯,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兜兜转转,意外连连,却依然殊途同归。

    老田没言语,仰面躺在枕头上,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而后又往窗外望了一眼,那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

    “来过来过,您突然不见了,把他们急坏了,现在人都在外面的休息室里,我给您叫去……”小护士愣了两秒钟,立刻反应过来,跑了出去。

    直升机把一家三口接出了基地,姚硕上飞机的时候回头看了寇桐一眼,可能是想说什么,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他的小儿子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养父母对她很好,她那超常的智商让她小小的内心世界比同龄的孩子都复杂得多,只要有一些真心对她好、值得的人,她就愿意拼命地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叫一声“爸爸妈妈”。

    据说他连犹豫都没有,现场的痕迹表明,他的双脚刚刚立到原地,就毫不犹豫地冲向了空中,对死亡的渴望,激发了他生命最大的潜力,连意识剧烈运动之后的疲惫都没能影响他光辉一跳的正常发挥。

    他进入大锅炉的时候就是偷偷爬到了顶楼,打算跳下去,回去的时候,正好把他传送到了原地。

    剩下的半个月,黄瑾琛把基地附近所有的鸟都打了一遍,寇桐开始带人着手调休大锅炉里的程序,然而那个造成这次意外的小程序,他却没有完全删除,而是拿了块移动硬盘,偷偷备份了一份,准备放在家里那个真正藏着他所有秘密的密码墙里。

    但这些并不够。

    曼曼就在本市,全名叫陆小曼,和那个著名的美女同名,可惜没有万千宠爱于一身,钟将军借了一些私人关系,最后当地妇联的人介入,把孩子给弄了出来,曼曼的单亲母亲因为虐待儿童被捕,据说曼曼的智商测试超常,很快就被一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的高知夫妇收养了。

    尽管他经历过了一个那么美好的梦,有了爱,关心和所有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尽管他自己也曾经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少年身上有着青春期特有的清瘦,脸上还有几颗新冒出来的青春痘,但是身高已经飞快地拔了起来,姚硕回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小子好像吃了化肥,比上次见又高了一大块……都快赶上自己了。

    然而事情也有不那么圆满的时候,找到何晓智的时候,他已经从一家精神病院的顶楼跳下去了。

    这个小姑娘就像是一株年幼而坚强的植物,尽管曾经营养不良、奄奄一息,但是只要一点点的阳光和水分,都能让她重新好起来。

    谁说老头子就不能傲娇一回呢?

    秦琴非常容易找,前一段时间B市丢了一个精神病人,所有医护人员跟着紧张了半天,却发现她又自己回来了,依然是穿着病号服,据说回来以后精神差了不少,一开始怎么也不愿意吃东西,后来才慢慢妥协,她变得不爱说话,攻击性却没有那么足了。

    “我孩子们来过么?”老田问。

    对啊,寇妈妈还快乐又彪悍地生活在里面呢,寇桐希望她胳膊上的划痕能尽快痊愈,不会影响她做菜的味道。

    移动硬盘的标注黄瑾琛有幸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天国预备役。

    寇桐回到基地,看到姚硕的妻子和儿子都来接他了,据钟将军说,他虽然洗脱了嫌疑,但是林林总总的小问题加起来,也够他喝一壶的,暂时停职反省,不过毕竟多年的老干部,问题又都不是很大,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也就没什么事了,虽然以后升迁无望,但是好歹能踏踏实实地在原地混到退休。

    寇桐看过她两次,虽然进展缓慢,依然有轻微的沟通障碍,但是她已经开始慢慢学会说话了。

    他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蔓延过他所有的内脏,很快被身后的弟妹们挤开,然后哭声在小小的病房里爆发了出来。

    他笑了笑,目光开始浑浊起来,脸上漫上灰败的死气,他忽然对着虚空伸出一只手,喃喃自语说:“走吧,不等了,早干什么去了,想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来,歇菜吧,我也耍回大牌,就咱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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