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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后想想,宋楌的确一直这么做的,无论她在哪儿,他就追到哪儿……

    却没有一次,生的渴望这么强烈,她也并不想死亡!

    “阮阮,我说完一句话就走。”宋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用手帮她整理好了耳边汗湿的碎发,却是在垂危的妻子耳边,说了那么深情的一句:“无论你到哪里去,我都陪你走。”

    忽然间,病房里响起了孩子嘹亮的哭声……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也包裹着她的小手,有种呵护的小心翼翼。

    留下她又开始使劲了,宋楌这臭小子,明摆着就是威胁自己呢!

    所以说,时间是不会骗人的,他证明了自己说到做到。

    想一想,那是真正意义上,她对生与死有了具体的分辨。

    这一折腾,就是一整晚。

    他不假思索道:“那我就选内科。”

    是大学的门口,假如放学晚了,他每次都来接她回家,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冬酷暑……日复一日,深情如许。

    结果,说生,当天晚上她的羊水就破了,宋楌喊来了护士,护士检查了一下床单,就说孩子要出生了。

    她很想问,是男的还是女的,然后后知后觉,生出个头来根本分辨不出来的。得把小腿儿,小肚子全部从肚子里生出来,才可以分辨出个公主王子。

    最后,她就没有劲儿了。眼前出现了各种幻觉——是小时候放学迟了,独自一个人走过了一条羊肠小道,总感觉背后有个人如影随形,就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后来,奶奶过来了,照着手电筒把她领回了家。趴在奶奶的怀里,她就奶声奶气地问了奶奶:“死亡是什么呀?”

    于是继续努力—加油—生孩子。一直努力,再努力……不知不觉中,她就汗如雨下,嗓子喊哑,没有力气去眷顾疼痛,能够躺着不昏迷过去,就是生命的奇迹了。

    “宋楌……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她很微弱地发出声音来。这里是产房,到处都是血迹,我现在的样子也不好看的……你出去吧。

    这些人高马大的外国护士,倒是很有办法压着她,只有一个华人护士,不断地喊着:“使劲儿!孩子已经可以看到头了!”

    ****

    她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为了那些不能忘却的幸福和悲伤,再次一搏。也是一声惨叫过后,她听到了门外的回应:“阮阮!”同时,几个吓破了胆的小护士,拼命地拦住了他:“宋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您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可宋楌几乎为她阻挡了所有的风雨,也一再放下身段,只为了迎合她各种各样的要求。

    一个小护士告诉了她孩子的性别,重量。某唐心里想,难怪这么难产,这么胖的儿子!

    后来……生孩子的过程,各种惨不忍睹。她前几个月,才目睹了母亲难产,没想到,现在轮到了自己生孩子,也是难产。还以为,身体的骨盆比较大,应该比较适合生产的。却不曾想,娃娃的个头太大,愣是卡在了肚子里不出来。

    是高考后填报志愿的那一天,他直接拿过了她的高考志愿书,把学校的代码原封不动抄了一遍。她还笑话他:“宋楌,万一我志愿填个妇产科大夫,你要怎么办啊?”

    很快,孩子他爸宋楌就进来看她了,一个吻落在了额头上:“阮阮,辛苦你了。”

    有的时候,她觉得太亏欠了他。宋楌太过美好,应该值得更美好的女人去爱护关爱。而唐释心太卑微,骨头曾经被一寸寸打碎过,即使长大以后黏了上去,也是无法和他平视的一个普通人。所以,她总是打从内心里觉得,彼此的地位不平等。

    医生很不可思议说,原来中国人的婴儿比外国人的还要大。

    宫缩的阵痛,向来是所有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她也不例外,开始惨叫。

    现在也一样……

    不行!她不能带着孩子去天国!那样的话,这个一言九鼎的男人,一定会追随而去的……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重达八斤多。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宋楌几乎瘫软在地。

    是四中开学的那一天,他追着她来到了市里最差的高中里头。那时候,迎着阳光的少年,清俊优雅,惊艳了谁的青春时光;

 

    不管怎么说,她只想赶紧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啊——”

    斤重。现在世事兜兜转转,轮到了她自己来过这一关。就显得……有那么一点心虚。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阮阮。”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包含了那么多的疼痛。

    这个超重的婴儿圆滚滚的,整个一小肉团子。生下来的当会儿,唐释心就昏迷了过去。三天以后,悠悠醒转,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后来,她又经历了几次死亡。包括抑郁症发作,自杀过三次,乳腺癌晚期,慢慢等待着死神的光临等。总之,死亡对于她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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