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开始摘桃子,摘得她衣服兜不住后才下来,擦干净手掌才舍得捏她肉乎乎的脸,“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哥哥。”
水水,人生都是有遗憾的。
黄一宁哪可能一颗糖就打发了,黄一安早有准备又分给亲妹妹一颗,为表公平,当然也要再分林泷一颗,他手里揣着剩下的奶糖放进她的衣服口袋里,“水水回家吃。”
他爱林泷吗,他爱的,但是又无关男女性别。
她愣愣地,缓缓点头,圆圆的脸蛋,乖巧极了。
小学门口的小卖部卖一种牛奶糖,一毛钱两颗,他先买了一毛钱的,尝过一颗后,味道不错,又买了两毛钱的。
他只是把她当妹妹吗,好像也不止,比起黄一宁,他是偏疼林泷的。
黄一安比她们两个人大两岁,两个小丫头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准确的说是黄一宁拉着林泷跟在他后面跑。
黄一安有六颗糖,自己吃一颗,给黄一宁两颗,三颗给林泷。
容蓉曾试探性地问过他,你真的只是把林泷当邻家妹妹吗?
家里没人时,黄一安就推着轮椅从客厅到小院里晒太阳,冬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也懒洋洋的,精神飘忽时就容易念起往事。
他跟容蓉年少相识,高中三年同窗,相恋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距离修成正果一步之遥,可终究缘分不够。
黄一安出院后,退了租住的公寓辞了工作,回到铜安镇的老家养伤,黄爸黄妈要看店,黄一宁刚在铜川找到工作忙得脚不点地,林泷在家里陪了他两天后,也被他赶出去找工作了。
容蓉离开的那天,刮了大风,能把树枝吹断的大风,但依旧不能阻止她要离开的步伐。
在他们都很小的时候,路口有一株桃树,桃子熟透的季节常有小孩爬上去摘桃子,黄爸黄妈怕有危险,严令禁止兄妹两爬树,嘴馋的黄一宁经常拾掇他爬上去摘桃他都没去。
林泷回家摸口袋里,有两颗糖。
好。
“嗯。”
黄一安当即就拉着她来桃树下。
这一生,只能陪她走一程,到不了白头。
特别懂事,从小就招人疼。
他就揉她的头发,说明天买。
他上一年级的时候,她们两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哥哥去上学了,两个小娃娃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在家门口等他放学,黄一宁从小是个鬼灵精,见他回来大老远招手,“哥,你买糖了吗?”
他兜里揣着五颗糖,到家门口时,先一人分一颗,黄一宁当即剥糖纸吃了,林泷也在剥糖纸,剥完后糖伸到他嘴边,“哥哥。”
黄一安第二天回家时,兜里就装了牛奶糖。
那时候林江刚走,黄爸黄妈时常念叨他,念叨完又心疼林泷,不小心说漏嘴被他听到了。
黄一安接过来塞进她嘴巴里,“哥哥吃过了。”
但黄一安今天没听话,他熟练地爬上树梢,林泷站在树下,仰着一张脸,瞪着一双乌黑晶亮的瞳仁怯怯望着树上的他,小小的一团,穿着夏天的棉布裙站树下面,叮嘱他,“哥哥,小心。”
他回过去一个字:好。
他看向林泷,她倒是不像黄一宁这么直接,但也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彼时黄一安还在医院里,她在两个人租的公寓里收拾行李,把她呆过的所有痕迹清理完毕,房屋钥匙放在床头柜边,给黄一安发了条短信。
林泷很难过,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她。
黄一宁就神神秘秘地说:“我跟水水都知道的,你有零花钱,哼,竟然独吞。”
甚至在分手时,当着他和林泷的面歇斯底里地指责他,他不爱她,他爱的是他的邻家妹妹。
我走了。
彼时他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他当年的零花钱是一天五毛,早中饭都在家里吃,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他原本打算存起来的。
最后一次对话的内容,就是这样了。
我走了。
林泷在铜安镇出了名的可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黄一安放学回家时,瞧见镇上的一个小男孩拿着个桃子在她面前晃,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那个男孩就跟她说,让他亲一口就把桃子给她。
梦里花落知多少1
黄一安知道,林泷不是林江的亲生女儿,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镇上的大人们都知道,林泷是他爸从泷水边捡来的,至于说是秘密,因为没有一个大人提这件事,所有人看到她时都是夸,夸林江有福气,有个争气的闺女,就连他知道,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才知道的。
黄一安还没冲上去把人赶走,她就先摇头,“我爸爸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黄一安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买糖了。
黄一安问树下的她,“水水,要不要吃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