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到底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像是为了确定他还在,叶菲故意找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没话找话地说:“部长,如果我们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会跟范老板的女儿订婚吗?”
她终于可以得到他的爱。
白日里,他又为她输了两次血。无论她想怎么避都没用,他会趁她疲累入睡时,或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再沉默果决地做他想做的事。
“那不过是因为利益而促使的商业联姻而已。”
大概,人临死之前总是想把心愿都了一了的。她就算这辈子没机会真正嫁给他,也想得到他一个口头的承诺。
朝阳亘古不变地在这片广袤大地上升起,金红色的霞光破出黑暗的地平线,构成的景象动人心魄,这一刻,却更像末日之前最后的璀璨。
纵然这是他说的最大程度求生的策略,但事实上,他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救她的命啊!
她不知道他怎么发现了那植物的藤条和尖刺是中空的,又是怎么把血液输过来的。反正杨霖总是有办法。
杨霖预料得没错,那行走在沙漠中的,果然是敌非友。他们是赤巫族的商人。
战争时期,赤巫族人又自古以来便对风壑之国相当敌视,幸而他们只是普通平民,尽管十分警惕,但并未真正出手加害。
傍晚的沙漠之景与诗中所绘更是切合无比,夕阳的光辉下,天空和沙丘之上都被镀上一层橙黄色。
甚至可能超过她的想象。
夜幕再次降临时,叶菲好像看到远处昏暗的地平线上,有某种
她知道他已经虚弱不堪,过度失血令他接近休克,几乎只剩下最后一点气息。他虽然靠在她背后,却轻得如同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叶菲怔怔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在沙漠中走了整整两天两夜,无水无粮。蜿蜒的沙丘仿佛无穷无尽似的绵延至远方,像是永远也走不完。
她像是终于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脸色苍白如纸,憔悴不堪,明明即使是坐着身子也时不时会轻微晃动一下,注视着那软藤的目光却坚定而沉稳,右手手指使力搭在那被扎入尖刺的左臂上,像是用某种方法在催使自己的血液流出。
他紧紧抱住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晚,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入睡。他们躲在一块岩石后避风,抱得很紧,很紧,像是以彼此的体温取暖的幼兽。
他微微笑了一笑,并不看她,“我们……总要保持一个人有体力,不是么?”
他的声音轻而干哑,虚弱的像是风一吹就能散了。
叶菲被冻得身体僵硬发抖,正在这时,杨霖走到她身边,取出那条软藤,正欲将那带着尖刺的一端扎入她手臂。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冷不防被他一伸手就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她终于明白,自己对于他,或许比很多事情都重要。
“……”
是,部长大人你说的总是有道理。
她觉得仿佛有某种浓烈的情绪自他的胸膛中流入她的心里,不知不觉地,使她热泪盈眶。
杨霖将自己的血输给了她。
带着尘土的风让视线变得模糊。
霖冷静地阻止了。
可为什么,是在她即将失去他的时候?……
啊啊……部长大人,都这时候了,还是不给她个准话。
“杨霖……杨霖……”最后,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夜幕下的荒漠寒冷非常,远处沙丘与幽蓝的天空连成一线,不时吹来一阵阴冷的荒风,沉寂的不像是真实世界。
他靠她更紧一些。叶菲以为他又要给自己输血,刚一转回头,却被他轻柔地吻在了额头上。
“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叶菲上学时早就背烂了这首诗。可是真正亲眼看到这副画面,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壮阔景色之下,所隐藏的极度绝望与悲戚。
他半晌才酝酿出一点力气,淡淡地道:“……你说呢?”
到了夜晚,叶菲终于知道杨霖白天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事。因为晚上他把那件事又重复了一遍。
人体失血百分之四十就会死亡,他已经失血过多,还……叶菲急得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你这是做什么?!杨霖,你会死的!……”
“等等,他们就要过来了,等一下看。”
她居然还记得这事,也真佩服自己。而且居然能在这时候想起来。
她的猜想竟是真的。
叶菲坐在前面,失血令她不断感到头晕,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从骆驼背上掉下去。杨霖手扶着她的肩,靠在她背后。
“菲菲……”
最终,叶菲用自己和杨霖身上能找出的所有金银饰品,跟他们换了一匹骆驼。
可是无论叶菲如何苦苦哀求,他们也不肯施以援手,救他们回越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