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九这时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祝小九依然行走在孤独的黑暗中。冥冥中，他感到某个方向传来一股莫名的牵引，而就在他不由自主地要走向那里时，却突然神色一变。
“师尊，师尊！”他一声一声地叫着，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的字可以表达自己的
“闭嘴。”
悬崖边。
祝小九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他怕回头一看又是空空荡荡，怕自己的期待再一次跌得粉身碎骨。
祝小九却是无动于衷。
那紧闭的双眼，宁静的面容，正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小九啊！”
师尊……是你吗？
然而，那呼唤还在持续着。
“哈。”他快活地叫着，“师尊，哈哈！”
天空上也裂开了一道口子，仿佛一只血淋淋的大嘴，正等待吞噬误入此地的一切生灵。
于是祝小九眨了眨眼：“师尊，你没死啊？”
音希声打断了她的话：“未来的事情太多，我们现在还是先等他醒来吧。”
“这样下去，他会死。”沈楼淡淡道。
悲鸣戛然而止。
是他。
祝小九的呼吸放轻了，他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向彼端之人传递着自己的心声——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仿佛有一根绳子，正将自己与另一个人牢牢系在一起。
祝小九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然间转过身来，循着声音望去，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那里，正伏着一个身影。
祝小九颤抖着去摸摸他的手，那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丝毫平日的温暖。
哪怕这是幻觉也好，他还是想要多听一会儿。
着永暗之地无止尽地沉沦。恍惚间他想起很多很多年的某个时刻，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在一片黑暗中绝望地奔跑，被密林的枝条抽打得遍体鳞伤。
“小九。”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跳下去呢？他冷静地想。
“你这孽徒！”林莫依旧躺在那里，中气十足地叱骂道：“说什么呢你，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抢救一下吗？！”
“师尊！”
然而他的呼唤并没有带来奇迹，林莫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似乎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寂寥。
那时候，他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跌倒在那个人的身边。
沈楼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素手一扬——
又是幻觉吗？祝小九想。
祝小九简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他欢欢喜喜地握住林莫半透明的手腕，被冰得打了个哆嗦，可仍然使劲抓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霎时半空爆发出一阵绚烂的光华，又徐徐落下，在祝小九身上凝成一道透明的光罩。
“如果能回来还好，可若是有游魂进入他的身体，恐怕他就真的回不来了。”音希声忧心忡忡地望着那边。
——而这一次，会有人再次如天神一般出现，将他带向光明的未来吗？
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已然消失不见。他朝前看看，未来也是一片迷茫。
他的面前是一道断崖，其下幽深无尽，时而有巨大的影子掠过，它们有着难以描述的形状和色彩，能让人感到灵魂最深处传来的恐惧与战栗。
“小九。”
祝小九颓然地站在原地。狂喜之后的失落让他的眼前渐渐清明，他也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祝小九眨眼间已经到了那人身边，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人翻了过来。
莫非方才是因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然而林莫的身体却已然变得半透明，好像是一尊精美却马上就要融化的冰雕，祝小九甚至不敢碰他，生怕自己的呼吸会让他碎掉。
“师尊啊！”
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再不用痛苦，再不用惧怕失去。他几乎要高兴起来了，正打算加快脚步，然而——
林莫一脸嫌弃地睁开了眼睛。
他问得小心翼翼，可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回音。
又是一声呼唤。
“师尊……”祝小九小声唤道，“我来啦。”
音希声叹了口气。
此时的祝小九身上正有奇异光束丝丝溢出，这是神魂隐隐崩溃的预兆。他的灵魂正在虚无之地狂奔乱撞，一旦误入世界的间隙，“祝小九”就会在天地间彻底消失，仅留下一具蓄满力量的行尸走肉。
祝小九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他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久久回荡在天边，好像一只负了伤的孤兽，呜咽着，咆哮着，独自流浪在空无一人的世界——
前方的悬崖好像有着无穷的诱惑，祝小九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这是之前没有用完的信仰之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