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简然再开口一句,说:“ 有人照顾你,也是好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自己看成是秋水带来的人一样?为什么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是建立在秋水的基础之上?从前是,现在更是。可是秋水从前明明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而现在她更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依旧会这样?明明是个早就死掉的人,却依旧活着,依旧被人爱着被人记得。而自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活得不如死掉,不如她那个死人!
白夕傻傻地站在路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场因为自己而发生的车祸,心里并没有多少愧疚,反而有些可惜。这车子竟然没有撞上自己,这司机竟然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开车撞秋水。
黄昏时候,路上都是刚下班,匆匆想要回家的司机。归心似箭,让他们脚下的油门也不由得踩重了一些,在看见人行道上忽然出现的白夕,司机猛踩油门,试图停下。可是车速略快,与白夕之间的距离过短,再急的刹车也赶不及。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白夕,司机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急忙向左打急方向,让车子如同失控一样地向左偏去,撞上了左边等候的车。
病房里的白夕早已换好了衣服,勾着眼睛看见简然的身影不在门口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病房,一路走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头,生怕被他发现,一直到混入下楼电梯上的人群里时,白夕这才稍微安下心。然而她并没有放松脚步,谁能知道简然那个电话会打得多久,万一他发现了,追来要怎么办?白夕想着,挤推了一下身旁的人,侧着身子从电梯上走下。
简然没有否认白夕的话,他的目光看着白夕的背影,说:“ 白夕,你要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简然看着眼前的白夕如同孩子耍脾气一样地翻身不动,他沉默了几分钟,开口说:“ 白夕,和我一起住吧。” 话刚说出口,简然就觉得这句话听着带着说不出的别扭与奇怪,喉咙也因为这句有些越轨的话而感到刺哽。
他喜欢的人是秋水,却要与白夕说出这句话;明明秋水和白夕就是一个人,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有种好像自己出轨了一样的不适应。这样的矛盾,也许正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将白夕和秋水当作两个不同的个体,不同的人对待。可是现在,简然却不能再将她们完全分开对待。
白夕没有再回答简然的话,而是闭上了眼,拉扯开生硬开裂的嘴角,说: “我好累,你出去。我不想回家。”
白夕并没有听进去那人的话,一路挤碰,终于提前一分钟下了电梯,刚下电梯,她的脚步便加快。
病房内只剩下白夕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再次睁开了双眼。打转着泪花的眼眶一转不转地看着苍白带着裂痕的墙壁,干到起皮开裂的双唇随着眼神的变冷上下蠕动,“ 你做过最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是死了,却依旧活着。”
“ 咚!” 一声,是两车相撞的声音。
这是一家社区医院,离自己所住的地方不算远,走回家最多五分钟的距离。白夕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心里一个主意如同燃烧的火苗一样窜出。
“ 那你好好休息,” 白夕的偏执与倔强简然是见识过的,他不想逼她,轻叹一口气,“ 我在外面。” 说着,他走了出去。
越想,白夕心里的不平与不甘越浓烈,逐渐超越了先前对于回忆的三分内疚。她侧着身子,眼神铁一样的倔强地盯看着地板,收缩在枕头下的手蜷缩成爪,紧扣枕头。
听着简然的话,白夕背对着他的嘴默默吐出一句平淡没有音调的话,“ 你不是关心我,是为了她。你是怕我再出了什么事情,伤害到她。”
莫名的窝火在白夕的心里扑腾搅乱,让她的眼神也因为思绪而变得尖锐起来。
“ 哎呀,出事了!出车祸了!” 人群里发出一阵唏嘘声。
“ 小心呀!” 路旁的人被白夕的举动吓坏了,大喊着。
秋水本就该死了,可是她却这样不甘心地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对自己来说本就不公平!白夕不能忍受一个那样讨厌的人活在自己的身体里。白夕想着,眼神紧盯着斑马线的红绿灯,当绿灯跳为红灯的时候,她如同听见了赛跑的信号一样健步跨出了路边。
“ 喂,小心点,这样很危险,” 被挤得脚站不稳的人不高兴地说白夕一句。
白夕在家中溺水,虽然简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可是他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白夕和秋水存在于同一个身体里,假如白夕出了什么事,受罪的是白夕也是秋水。可是再回想庄教授的话,简然更不忍心将秋水送进那个冰冷孤独的疗养院里,不忍心看着她每日面对的是毫无温度的白墙。
整整一天,简然都守在门外没有丝毫地移步,只在黄昏左右的时候手机响起,他才走向较为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撞车的司机急忙下车,报了警。被撞的车车门打开,出来的人看一眼自己的车后,骂咧一句,“ 你没长眼睛啊?! ”
☆、第六十九章 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