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
刻有十字架的小刀，就放在包里，只要冉冉把它拿出来，刺进他的胸口，一切就结束了。
全身力气被抽干，她的手不自觉一松。小刀砸在地面，发出了脆响。
——这男人睡着的脸，倒是意外的单纯。
“！”
他要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也曾经摸着她的脸，对她说——
下一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极大的满足。她一愣。
而她劝阻一诺，也是为了——
也许是体力耗尽了，也许是迷药和那一整瓶红酒，终于让他产生了睡意，路易斯抱着冉冉，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
她最后一次打量他——他端正的脸上，睫毛微微颤动着，唇角也扬了起来，似乎在做着一场好梦。
“！”
“哐当！”
只要一下，一切都结束了。
恢复清醒
冉冉再度举起了刀。
当然，她也将背负这罪孽，被警察抓起来处死；或者独自逃走，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中。
面前的男人，仍在熟睡着。
那种令人温暖，却又心动的感觉——
而他却缩了缩身体，呢喃出了一个名字——
她想起世界规则改变之前——在那个时候，就算是例行公事，他也是对她好过的。
“你在干什么？”
那时的她，为了获得爱情，一直都绷紧了神经。但在追逐中，她也忘记了爱情的本质。
这讽刺的事实，让冉冉绝望。她捂住嘴巴，流出了眼泪。
只要刺进去就好。
——他原来也是这么叫过她的。
他对她说了什么？
胃部翻江倒海。她晚上没吃东西，想呕吐的感觉，却一阵阵涌了上来。
路易斯皱了皱眉，嘟囔了几声。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
那时候的事，就如褪了色的旧照片，无论她如何去想，都模糊不清。
一诺还在家等着她。
“。”
路易斯眨了眨眼睛。迷药似乎还有着作用，他呆呆地望了她好久，才回到现实。
他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哪怕跟他分手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可他的错误，真需要用命来偿还吗？
终于，他倒在了她的肩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想来，捏造他们的“上帝”，倒真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平常总是他折磨她、羞辱她，现在他却毫无知觉，接受着她的审判。这实在是件讽刺的事情。
——但想起一诺的笑脸，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路易斯一动不动，冉冉扬起了手臂。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切要结束了。
想到这，冉冉倒吸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好。
被扭曲的情欲，化成了饱含毒汁的爱情。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却也被它牵引着，走向了毁灭。
“。”
这男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冉冉总觉得，在一切揭晓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因为他的霸道，和她的逃避，而提前结束了。
爱恨交缠之中，她安慰着自己，举起了刀。小刀锋利的刀刃，在灯下闪着寒光。
但她必须坚强。
可是，为什么，单纯想象那个过程，都让她如此痛苦？
他靠着椅子，以都市的霓虹为背景，沉睡在无尽的黑夜中。酒店的暖黄色灯光，照在他的金色短发上，让他头顶笼罩着淡淡的光晕，宛如一个睡着的天使。
路易斯是人渣，而她的犹豫不决，耽误了一诺的一生。她宁肯犯罪，也要拯救他。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冉冉摆脱了他的怀抱，轻手轻脚站起了身。
“！”
脑海的某一个部分，还播放着一诺的身影：他的笑；他看着冉冉，饱含期待的眼神；他的未来——
她要杀死路易斯，也要杀死她自己。
也是为此，她才会去听他的话，会为他恼怒，会恨不得他死，又舍不得他死。
之前，她在一诺身上，感觉到跟这男人相似的侵略性。却没想到这男人的身上，也有跟一诺共通的地方。
只要刺进去，就——
冉冉望着路易斯的脸，攥紧了手中的小刀。她感觉手心出了汗，就连银质的刀柄，都变得有些打滑。
“。”
还是，他今天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在期待着死亡呢？
当与那双湛蓝色眼瞳对上的刹那，冉冉明白，她是彻底输了。
——不是路易斯不该死。而是她对他还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