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不是这种琉璃般的干净与通透，而是另一种的，说不上什么意味上的干净。又或者该说是……完整？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衹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
如果他只能就这样了，那他要怎么回家？
“道主……”
净涪身上其实还留着方才与无执童子拼斗的痕迹，可此刻看着，却叫人觉得异常通透干净。
年轻的道主笑一下，又望了一眼那边僵直得像是雕塑一样的无执童子。
嗯，等等，这个道主刚才说的什么来做？
更绝望的是，被封禁了的并不仅仅只有他投落到景浩界里的这一部分，还包括在景浩界外混沌海的那一部分。
竹主叹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调转目光望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拢了本尊和魔身的净涪。
无执童子挣扎着回头，可别说脑袋了，就连他的视线都动不了，只能听着那年轻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竹海……”他顿了一顿，竟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竹主说。
净涪依旧盘膝坐着，他面前的那三十二片贝叶上却没有了一片空白，全都携刻上金色的文字。
年轻的道主这才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说什么呢？
无执童子下意识地要咬紧牙齿。
不过也不用他去费劲费力猜些什么，来人的身份与来历就在他的面前暴露了一角。
说在这个时期，景浩界最需要的其实是人修，竹海里的异竹跟不上时代？说竹海里的异竹其实就那样简简单单活在竹海里也不错？说人心太过复杂，他们这些异竹很难在这方面比得过人修？
穿着上衣下裤，打扮与此间众修士不甚相同的年轻修士挠了挠头，抬了抬手，将竹主扶了起来。
竹主的声音在耳边虔诚且恭敬地在耳边响起。
竹主察觉到身上的目光离开，忍不住抬了抬眼睛，顺着那位年轻修士的目光看向净涪。
他维持着转身抬脚的动作，僵硬地滞立在原地。
显然，在他降临到这方世界以后，这里所有的秘密在他眼中都不是秘密。
现在能救他的人……
也是直到这一刻，看见这时候的净涪，竹主才恍然觉得早前他看见过的净涪是不完整的。
来人扭头看了看竹主，问道：“你是当年青石旁生着的那株白玉竹，居然都已经这个修为了吗？哈哈哈，真是不错啊……”
不甘于这个原本只属于它们异竹的世界在日渐的成长过程中也日渐地抛弃它们，不甘于这个世界没有了它们的痕迹，也不甘于……原本弱得只能依附着它们生存的人修成为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主宰。
“这个世界是无辜的，这个世界的花花草草也是无辜的，你这样玩，真是很不地道啊老兄……”
年轻的道主倒是抬头，径直望入了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
竹主呢喃出声。
头一次，无执童子头一次那么的惊惧绝望，甚至远胜于他当年失去一切，彻底对这个世界失望的那一刻。
所有的这些，不过都是放不下。
可是，正如同他对景浩界、景浩界中的修士们能轻易辗压一样，来人对他也是一样的辗压。
‘虽然你身上的经历有我的一点原因在……’
小和尚睡得安稳，但景浩界中正待要撤离的无执童子却觉得身体异常僵直，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这是修为、境界与层次上的巨大鸿沟，不是谁都能跨得过去的。
那位年轻的道主颌首，“是的，全篇。”
竹主哽咽着，深深拜伏在地。
无执童子并不知道自己在顷刻间就已经被确定了归属，他仍然在快速思考着逃出当前处境的良方。
竹主再没有了言语。
没用的。
天魔主笑着点头，对他做出了一个随意手势。
天魔主坐直了身体。
开始无执童子也不能确定天魔主会不会出力将他捞回去。他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可还没有这个地位……
也就是说，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被锁死了的，除了思维的转动之外，什么都坐不了。
“这就是……全篇了吗？”
无执童子想了很久，终究只找到一个存在。
个人被卷入了深沉的梦乡之中，也像皇甫成的灵魂一样，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也不是说这个年轻的比丘就缺失了什么，而是说他整个人似乎有些什么裂缝。
一片一片贝叶上金色的文字流转，映得净涪那张干净白皙的面容尤其庄严肃穆。
道理与前景竹主全都知道，这么多年苦守着等待一个机会，也不过就是不甘而已。
“虽然说……你身上的经历有我的一点原因在，但你要不要将这个世界搅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