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锅时，门正好开了。
程之珩将行李递过去，说：那我就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顾思宁觉得此刻自己的眼泪充斥着一种虚假。
可当她离开，顾思宁忽然就觉得她重要了，珍贵了，成为自己生命里不容忽视的一部分了。
顾思宁毫不在意。
“你妈是担心你。”顾爸爸接过话茬儿，“你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几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的，有没有什么亲戚能照应的，怕你抑郁。”
顾爸爸还是客客气气地，重复好多遍：程老师，谢谢啊谢谢。
到家已经是凌晨，算是打了家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又是一声叹息。
他声音更柔：“不开心吗？”
程之珩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车子刚上高速。
程之珩僵硬着，起初是心动紧张，后来是察觉肩膀潮湿后的无措。
“好。”程之珩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没有一丝犹豫，“我们回家。”
“小孩子，容易感伤的时候，不习惯吧。”曾琳压着嗓子道。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纳入怀里，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背，一遍遍地重复：
蒜末剁出了水分，滚油一烫四溅开来。
抓了把上海青丢进去，翠绿色翻腾跳跃着，蒸腾出雾气。
“她死了。”
她明明和那个小孩没什么感情，也没太多交集，甚至偶然相处，还觉得她长大了性格变乖戾好多，远没有小时候讨喜。
顾思宁抬头，满脸泪痕，声音沙哑着，对他说：“程之珩，我想回家了。”
顾思宁以为她是想自己，半撒娇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开心啊看起来。”
他顾不得太多，立刻出来，站定在她跟前，“怎么了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嗓子疼吗？”
“围裙。”他提醒道。
顾爸爸给他送到车边，说：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事，总麻烦人，不好意思了程老师。
呲拉——
手掌之下，程之珩的心跳结实有力，如此鲜活。
“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他直摇头，“我还记得她小那会儿，电视剧里死个人，但凡长得像个好人，她都跟着哭半天。这回还不是
“不能提前休个几天吗？”不知怎么曾琳今晚总显得忧心忡忡。
“啊？走哪儿？她妈不是才回来陪读吗？”顾思宁诧异道。“又换地方了？”
顾爸叹了口气，“怎么还跑回来了？”
顾爸爸站在原地，等那车灯消失在夜色中，才回去。
程之珩抬头道：“回来了？”
第60章 很好
顾思宁脑子隐隐反应过来，下一秒顾爸的解释契合了她脑子里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那怎么不记得。大表姐外婆店不就开咱家对面吗？她上初中前不都住咱家对门吗？她刚出生的时候有那什么洗澡，我还在她澡盆里摸钱了，三块五，巨款呢……咋了？”顾思宁顿了顿，面色也严肃起来，“她抑郁了？不应该吧，她不还是小孩儿啊。”
她伏在他的肩头，那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温吞气息勾着眼泪全落下来。
“嗯。”
“累着了，换了衣服就睡了。”
顾思宁安慰着她，程之珩便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前因后果来。
程之珩放下锅铲，：“怎么了吗？”
曾琳刚从房间里出来。
曾琳又心疼了，搂着她的腰往里走，说：哎呦哎呦好了好了，回房间睡觉吧宝宝。
她脸色煞白，眼圈微红，眼神却呆滞。
“妈，我好困。”顾思宁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沉闷的应答。
生抽，薄盐。
启程没多久，顾思宁的大表姐曾一心就打来了电话。
程之珩说没有，本来也是要休年休假的，趁这会儿回家挺顺路的。
她点点头，伸手抱他。
曾琳叹了口气，“你大表姐舅妈家小孩儿，今年上初二那个小孩儿，婷婷，你记得吧？”
曾琳继续叹气，“她人走了。”
她们几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相对顾思宁来说，这事的冲击对她要更大一些。
半天，顾思宁才从玄关处走进来。
他不敢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敢打搅她此刻压抑的宣泄。
“没事了，没事了。”
顾思宁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的脸，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怎么样了？”
曾琳眼里担心，嘴上却埋怨她，不提前打个招呼。
“呦，你俩还挺时髦的。”顾思宁语气调笑，“都知道啥叫抑郁啦？”
他的心情倒没什么波动，除了惋惜外，更多的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