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这么觉得。什么样的人会觉得‘用意’两字苛刻？”
周秀安倒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站起身微低头，“小少爷，您来了。”
心中警铃大震，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席姚瞥一眼副驾上刚刚‘邀请’她过来的壮汉，回头看周秀安。
侍者带着几人到了一间包厢，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谙世事，情绪都写在脸上。
“做护士长，应该很辛苦吧？”
自视甚高，心中全是等级秩序，把人当作可以使用的工具。
他的笑终于有裂缝，体面的神色冷下来，露出绝对的压迫感。
“据我所知，你父亲是做长途货运的，此刻应该在去西南的高架上，怎么会在家等你？ ”
一身黑衣的周呈决出现在眼前，从室外带来的冷空气变作刀锋一样竖立在身侧。
席姚看着他因克制而绷紧的下颌线，不合时宜地想起出门时遇到的少男少女，忽地酸了鼻子。
话里没明指擅自带走席姚这件事，但浑身凌厉戾气都是因她而生。
“是周老先生的意思吗？”
他第一眼望见乖巧坐着的席姚，两人目光对视的那刻，彼此心中都有石头落下。
“你母亲在人民医院急诊工作？”
“用意？席小姐用词大可不必这么苛刻。”他笑。
等坐下来，她以为对方会开门见山，但周秀安只是问她想喝什么想吃什么，补充说这里没有的也可以，然后叫来侍者在旁边候着。
“狗什么时候也会说人话了？”
与周秀安预想的反应有偏差。
她的警觉挂在脸上，周秀安不可能感觉不到。
“周秀安，谁给你的胆子？”
“嗯，是很辛苦。”她松了手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姿态像极了她从前遇到的某些高官。
想来他常在周明德身边，该安分守己，谨言慎行，不应表现得这样张扬才对。
“不用了，”她平静道，“请周先生有话直说，我父母还在家等我。”
如果不是他刻意透露出来对她家庭了如指掌的话。
字字都在暗讽他小人之心。
父母是席姚所有安全感的来源，刚才只是下意识这样表述，没想到被他当场戳破，淡淡语气中带着些警告意味。
‘砰’一声巨响，推拉木门猛地打开，身侧木质屏风也被掀倒在地。
说完微微侧身坐直，吩咐司机，“小张，去日月茶庄。”
他默了两秒才答，
“我跟在老爷子身边二十多年了。”
他语调低沉，裹着无法抑制的愤怒。
“不过是代老爷子来看看未来的外孙媳妇。“
“周秀安先生，不知道您找到我家小区门口，是有什么事？”
大隐隐于市，在喧闹中心，但进了门就是古色古香的小池亭台和蜿蜒长廊。
只是今天不一样。
但也许是在小女孩面前丢了戒心，也许是席姚本身太过于敏感，对方一言一行都被她捕捉在心。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周秀安眉目轻拧，如果刚才在车上他只是察觉到女孩有点机灵且戒备心极强，此刻她的淡然自若已经令他产生些许不安。
……
模糊其辞，态度轻佻，席姚更加反感。
他提起紫砂壶，倒进小杯，送到她面前，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持重在她身上毫无违和，周秀安如炬般的目光对着她，也没有一点畏缩胆怯。
其实从他迟疑开始，席姚心底就有了答案，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似是为了立威而强调自己的地位，总之席姚不屑给任何回应。
紧握的手心有汗溢出，她不动声色地张开，在衣服里料擦拭，没有回应他若有似无的威胁。
“自然是方便又舒适的地方。”
“席小姐不用紧张，只是想跟你聊一聊。”
若不是今天来，席姚还不知道南城有这样的地方。
周秀安以为会很好拿捏，但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直接的问题，把他架在进退两难的位置。
进门时席姚特意瞟了眼一旁的木牌，“小青柑”，这里大概每间屋子都是以茶为名。
“去哪里。”
周呈决觉得这称呼恶心，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恶心，为此发过几次火，可越不接受他越要叫，久而久之他开始免疫，每当周秀安开口，他就当做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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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跟那位有点像。
席姚状似疑惑，“苛刻吗？”
“席小姐，做人要诚实。”
“周先生还是没有说今天找我过来的用意。”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
仿佛这只是一场长辈与晚辈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