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横着身子滚进了日军刚刚修缮好的战壕中,莫天留仰面朝天地看着一名日军士兵举着刺刀朝自己扑了过来,顿时翻手朝那名日军士兵扫出了一梭子子弹。也都不去看一眼那被德造二十响手枪的大威力手枪弹打得血肉横飞的日军士兵,莫天留一骨碌爬起了身子,一把抢过了那名日军士兵撒手扔下的三八大盖,挺着刺刀再次跃出了战壕,吼叫着朝山下日军占领的第二道战壕冲了过去:“跟着我冲!别跟鬼子纠缠,冲啊……”
伸手拍了拍坚实得像是岩石般的胸口,沙邦粹毫不迟疑地应道:“旁的没有,力气管够!就是我那两把大铡刀,都被鬼子炮弹给炸废了,这瘌痢岭上也寻不着个合适的大树当家伙什……”
话音刚落,瘌痢岭下通往铁屏山方向的道路上,却是猛地传来了激烈的枪声。猛地翻身趴在了战壕边缘,莫天留只是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顿时便惊讶地低叫起来:“撞了活鬼了……指导员带人杀回来了!正跟鬼子厮拼呢!”
毫不犹豫地掰开了手中德造二十响手枪的击锤,莫天留扯开了嗓门吆喝起来:“全体集合,做好突围准备!”
蜷缩在瘌痢岭山顶位置的环形工事里,莫天留抬眼看着顺着被炸得只有齐膝深浅的战壕爬到自己身边的沙邦粹,嘶哑着嗓门朝沙邦粹叫道:“还剩下多少人?”
同样翻身趴在了战壕上,沙邦粹抢过了莫天留手中的望远镜举在了眼前,朝着枪声骤然响起的方向看去,也是颇有些惊讶地叫喊起来:“指导员带走的人马差不离都在……天留,指导员回来救咱们来了!”
抬手指了指快要被炸平了的环形工事,莫天留苦笑着说道:“鬼子也知道咱们快没子弹了,肯定在准备着天黑之前再攻一次,好把咱们一锅全烩了。留在这快要被炸平了的工事里,鬼子再来一顿炮弹,咱们剩下的这点人马就全都得叫砸进去。左右是个死……索性拼一把,死也死个痛快!跟大家伙儿说,再把战场仔细打扫打扫,能用上的家伙什全都用上!天一傍黑,咱们就朝山下冲!也不拘冲到啥方向、啥地方了,能多杀一个鬼子,就多杀一个鬼子!”
再次抢过了一支三八大盖,沙邦粹都还没来得及再朝前扑出几步,前方战壕中已经反应过来的日军士兵,已经操控着机枪朝从山顶狂冲而下的武工队员们扫射起来。闷哑得像是干咳般的枪声之中,几名武功队员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
跌坐在了莫天留身边,沙邦粹朝着莫天留咧了咧嘴,露出了个无声的笑容:“估摸着这时候,大部队已经撞开鬼子的包围圈了吧?也不知道指导员那边把乡亲和那些学生救出来没有?”
“没重伤员!方才鬼子攻上来的时候,重伤员都抱着炸药包从战壕里滚下去了……”
的战壕中一跃而起,如同下山饿虎一般,朝着山腰上那些正准备朝山顶发起最后一次攻击的日军士兵冲了下去。或许是因为瘌痢岭上的山石早被日军的炮弹炸得酥松异常,又或许是鏖战之下,所有的武工队员身上早没了力气,才刚刚冲出战壕,不少武工队员脚下一闪,整个人连滚带爬地顺着山势朝日军阵地上撞了过去,却恰巧躲过了日军几挺机枪的拦阻射击!
吼叫声中,几乎紧随着莫天留滚进了战壕中的沙邦粹狠狠一拳打断了一名日军士兵的脖子,抢过了那名日军士兵手中的三八大盖,呼号着紧随莫天留跃出了战壕,几个大步便抢到了莫天留前面。手中舞动起来的三八大盖呼啸生风,轻而易举地便将一名拦在自己面前的日军士兵抽打得塌了半边身子。
如同平地响起的一声闷雷,三十名全都带了伤的武工队员从几乎要炸平
耳听着山下枪声响得越来越密,莫天留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只是翻手朝着枪声响得最紧的方向一指:“照着指导员攻过来的方向冲,能跟指导员会合就是胜利!到了这节骨眼上,也都不用说啥旁的——咱们原本都该是死定了的人,这时候就豁出去了吧!跟我冲啊!”
讶然瞪大了眼睛,沙邦粹低声朝莫天留叫道:“朝山下冲?咱们可一共就这三十号人马,连子弹都不多了,再朝着山下冲……”
“管不了啦……狗看家、牛耕地,各忙各的活儿吧!棒槌,还有力气再跟鬼子厮拼一场不?”
朝着莫天留伸出了三根手指,沙邦粹的声音也是嘶哑异常:“三十个,人人带伤!”
从快要被炸平的战壕里伸头看了看战壕前沿几个巨大的坑洞,再抬头看了看暗淡下来的天色,莫天留苦笑着将最后一个弹匣塞进了德造二十响手枪里:“就凭着咱们大武村里这些兄弟,愣是把这么多鬼子在瘌痢岭拖了一整天——值了!”
“重伤员呢?”
吼声起处,山顶环形掩体中仅存的三十名武工队员全都飞快地顺着战壕爬到了莫天留身侧附近,一个个紧紧攥着各自的武器,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莫天留!
再次探头看了看山腰上忙着修缮工事的日军士兵,莫天留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仗打得……家伙什都打光了,连给你寻个趁手的兵器都办不到……凑合吧——等天再黑一点,咱们就朝山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