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满是雨声,思量着丈夫说的话,联系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她认同地说了句“也是”,继续低下头掰菜叶,“你也是,小淮都出去那么多天了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你不能抛下你的面子叫他回来,家不像家。”
踏上新的道路,悚然氛围缓解,终于能顺畅呼吸的,她紧绷的身体方才放开喘息。
“最近发生这么多,总觉得不太吉利,就连你每天也忙得团团转。”赵淑贤低头摘着菜,没抬眼看一眼对坐在身前的丈夫,利落地将一摞翠绿的生菜抬起放到红色的塑料篮子里,再拿起左手新的一颗菜,掰下一片叶子地突然停了下来,抬头道:“咱们要不然也请个巫师来?”
压着那剧烈的不适,推开店门,身体毛孔全然屏息的,背对街道锁上大门。
他与主人家的对话短促结束,晦暗瞳孔无声地俯瞰于她,与她惴惴不安地目光交汇,他沉默无声,抬起尖锐瞳孔向那后方凝眺。
推开玻璃门,展现的男人脸庞让她惊然沉默。宽胖脸的布满胡茬,带着血丝的眼睛像得了红眼病,油脂的污垢感裹在肮脏的黑衣,周围都似乎散发着猪肉腐烂常年不净的油垢气味。
无声的默契悄然流动,远处左侧的女人迟缓地抬步擦过面前男人的先一步的朝着右道走去,男人落在后面。似有若无的,余熙然感到他将她身后的空间全然遮挡。
“框。”
她身体行走地颠簸,心脏像忽然找到了可倚靠处悬浮的恐慌全然聚拢,脚步不觉加快,漆黑的男人背影在眼前逐渐清晰,鼻尖似有若无地勾着他的气息,她一下像进入了他的气息形成的透明安全圈,听着那那道身影与主人家的对话声沉稳入耳,她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崔白久的身旁。
垂下脸庞染着心有余悸的什么话都说不出,行走的脚步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崔白久的身后。一切都回归正常般,只惊惶后的身体一片燥热的冰冷,黑发遮蔽的脸庞略略抬起,残留不安地瞳孔看着那离她极近的宽阔背影,真切到恍惚的稳定背影就这样走在眼前,透过上衣仔细观察甚至看出那紧实的背脊弧度。
“对。今天休息不营业。”
“我会处理。”
“嗐,那小子。”手指夹着香烟,低头将仅剩一点白段的燃烟烟头在菜帮上摁灭,丢下烟头,歪着敦实的身体从右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熙然怎么样?”
“啊……”
“要关门了嘛?”
朝着店门左侧走去,脚步踩在结实的地面,无法看到的虚无后方像藏着什么洪水猛兽跟随,她极想要扭头去看,却要强作镇定地压着忍不住加快地脚步。
盯着隔板,被什么东西浸污了。屏着呼吸,空气像污染了污油,放空呼吸就会被腻住般。
藏着警惕的目光看着那个不像人参营生的中年男人,身上充斥着戾气像是常年杀猪的屠夫。
赵淑贤抬眼
郭度穿着件黑色外套,抽着香烟,眉宇好似担心着什么紧皱着眺望着雨里院子一角淋雨的老是洗衣机,回应道:“恢复挺好的,已经出院了。”
看着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斜视而来,她窘然地眨眼,错过了他回过头来占有欲作祟般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意。
隔着清晰的玻璃,蹙起眉头的余熙然望着那身影消失的街道,难以言说的不适感聚在胸口,仿佛那人会躲藏在墙角尾随的预感涌上。
郭度愁郁地吸着烟,青烟从鼻腔口中冒出与大雨隔着空隙成一团地向上飘着,郁黄的侧脸眺望着远处,微微点着头,嘴里却说,“不要,隔壁还记得么。”
他听到她的回复没说话,余熙然也保持沉默,安静的店内响着过度肥胖人的喘气,他从进门就歪着脑袋扣着耳朵,像将指甲深进了极长的耳道中挖掘,再将凝固的污垢用小拇指抠出,响起指甲碰撞的清脆声,撒开的溅在点餐的木隔板上,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是上次在种人参的人家遇到的人。
警觉地眼睛四处眺望期待更多人的出现,走过镇子的道路,经过小卖铺门前,零星路过向后去的人在后方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像是她过度紧绷的错觉,又像是第六感的不祥预兆。她像空气里掺着什么迷药的谨慎呼吸,胸口稀薄紧绷到随时崩裂,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镇与村的紧密相连,踏着平坦的路,从房屋墙壁遮挡的角落走出,一道高挺的利落身影骤然出现在了远处。
拔掉墙壁插座上的充电头,卷起整条线路,没开电闸的店里有些昏暗,余熙然向后转身正准备离开,只看到一道红色人影走了过来。
葱郁村庄被雨水灌溉,电线杆顺着路向前延伸,右侧坐落的一户人家,落水的屋檐下,一男一女对坐着,女人弯着腰手上不停动作着摘着地上的青菜放到右手篮子。
忽然她感到恍惚,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掌,极度真切将手掌压在他的后背,一股温热猝然传入掌心,从未有过的身体触感隔着衣物清晰,这一瞬间她几乎能将他的背部轮廓整个勾画出的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猛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