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上面画了我娘。”
陆岌微笑开口:“你知道我做过什么事,那就该知道,若是我不想让你发现那幅画,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它的。”
陆岸甩手离开,程岁杪暗暗拍了拍胸脯。
老太太眼睛瞪得血红,听完后,程岁杪不知道该做什么。
程岁杪撇撇嘴角:“即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也不觉得你把人性想得太好是件好事。”
“陆岌,你身边能人异士可真多啊。”
不知道他们先前说了什么,陆岸的脸色不太好。
老太太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张着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指着他们:“……不孝子孙!”
陆岌的神色却很和缓。
老太太皱起眉来:“你是故意的?不……这不可能,为什么?那上面——”
程岁杪白了他一眼。
“现在未必。”
很快,程岁杪就知道陆岌所指的是什么。
陆岌牵过他的手,“走吧。”
程岁杪耸了耸肩。
程岁杪经过了那么许多事,现在已经分清了什么是重要而什么是不重要的。
他没想太多就冲了出去。
“陆岌,你真该死……”
陆岌朝他隐秘地眨了下眼睛。
他起身时看了一眼程岁杪,程岁杪面无表情面对他,即便已经习惯了,但听到他说起这些,难免心中还有波动。
“事实如此。”
程岁杪看他没打算回安苑,问他要去哪里。
陆岌轻笑起来:“那不过是我想得到某个人的信任时,一点小小的手段罢了。”
“他又想做什么?”
“哦?你是说你让苏乔乔刻意毁掉的那幅画?”
她指着陆岌张大嘴巴,然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可能要劳烦他多等一会儿了,我如此着急赶回来,可不能在最后关头错过这个时刻。”
“不过我并不恨她,我只是对她没什么感觉。”
陆岌低头轻声开口:“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对吧?你憎恶她跟你不一样,所以刻意抹去了她所有的痕迹,但造成你人生悲剧的是你丈夫,是皇宫里的那个女人,你却去憎恶另一个无辜的女人,你不觉得这个逻辑很可笑吗?”
他把陆弢的自白书拿出来,交给程岁杪,让他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程岁杪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岁杪“哼”了一声:“你还没看不惯他呢,他倒脾气大,你以后遇到他,就直接绕路走,我觉得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陆岌微笑起来:“你对我的感官已经变得盲目了,这倒是好事。”
灰烬落到了桌子上,程岁杪回身看向床上的老太太,仍旧睁着一双眼看着陆岌,但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有生气。
“她对你来说无辜,但对我来说可不无辜,是她选择了陆岸,放弃了我,难不成还指望我信奉母慈子孝的那一套?”
但眼前的老人,活了这么多年,直到弥留之际,却依然想要胜人一筹。
她的生命又往结局走了一大截。
陆岌拉着程岁杪出去,叫
“二哥谬赞。”
“……那你对她?”
她声音嘶哑,低沉,无力,传递出来的内容却是在嘲笑一个人。
陆岌看了她许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陆岌拿过那封自白书,在老太太面前将其燃尽。
他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他想,或许自己永远不会理解,那样也挺好的。
程岁杪微微蹙眉。他想叹气来着,忍住了。
陆岌和陆岸都面露惊讶之色。
“少爷,李大夫在安苑等着给你把脉呢。”
“陆家留我到今日,难道没想过我会不孝?”
“他对龚令慧和祖父的事情,以及我的身世未必一无所知,所以当初对我下毒,大抵也并非是为了不让我参与朝堂纷争担心我连累家族,他也很怕我让整件事败露,如今看我并无此意,这件事已经就此结束,或许心境会与当初有所不同。”
陆岌看了他一眼:“或许只有你会觉得我把人性想的太好。”
“李大夫在等着你呢。”
“祖母,你这样说,我听了挺伤心的,至少,若不是我,祖父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被昭告天下,而且,若不是我,陆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坐上龙椅呢?”
他不知道是否每次说起这些,想起这些,陆岌的心理都会难受一次。
老太太听了后半句,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是老太太活在这世上的最后时刻。
老太太突然笑起来:“你千算万算,最后还不是没能留住你娘哪怕一张画像?陆岌,你并不是算无遗策之人。”
“没什么,他一向看不惯我。”
“……那那副《春日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