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路遥车慢,山高水远啊。
无论山高水远,无论是否有答案。
谢宜笑摸摸他的脑袋,在他身边坐下,与容辞对视了一眼,笑道:“母亲虽然想帮你,可母亲也下不过你父亲啊,你啊,只能自己努力了。”
出来这么久,橙橙其实已经很想回去了,他想家了,想祖父祖母,想那些宠着他的各种哥哥姐姐们,甚至这来回路上,他还为他们买了许多礼物。
北上路途遥远,马车摇摇晃晃,本就是一件颠簸劳累的事情。
原本容辞想让橙橙跟着顾知轩一同回帝城的。
便是她这些年有些挂心的谢宜陵,如今也相看好了亲事,等明年便能成亲了。
谢宜笑听他这么说,也想起这桩事,愣了一下,忍不住道:“那不过是随口提起的玩笑罢了,你何至于真的要陪我去寻什么蔓金苔”
“我昔日应了你的,便没有玩笑。”不能应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应的,但一旦应了,却也从不敷衍了事。
橙橙哦了一声,有些闷闷不乐:“那橙橙要什么时候才能赢过父亲?”
“去寻蔓金苔?”谢宜笑眨了眨眼,问他,“世间上真的有蔓金苔吗?”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很好,嫁了人,夫君位高权重,对她是体贴又关怀,孩子是聪慧活泼可爱,夫家娘家的亲人长辈对她也是极好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温柔。
所幸他们不急着回去,走得慢悠悠的不说,还一路走走停停的,每到一处城府便会留下来住五六天,休息一番再看看风土人情。
我崽啊,靠别人是不行的,你只能自己努力了。
“我知道,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不知。”容辞握着她的手,目光看向车窗外往后倒退的风景,面容柔和,晨早的阳光洒落天地,仿佛在他的身上的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早已将这事情忘在脑后,只当是她与他相处时的闲谈,从未当真,只是没想到他真的要待她去寻什么蔓金苔
再来一路迎春北上,所到之处,寒冬散去,春日到来人间,一路春风相伴,一路繁花似锦,这青山绿水仿佛永远看不厌一般。
她轻叹了一声,再回头的时候,便见容辞正拿出棋盘来教橙橙下棋,见她回头的时候,两人都冲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这个人,如同明月清霜那般高洁无双,又宛如灼灼日光,堂正煌煌。
“母亲,父亲总是欺负我,你来帮我。”橙橙扯了扯她的袖子,一双杏眼明亮真诚。
他捏了捏她的手,看了看在车厢里找东西的橙橙,笑了:“只是我平日里事务繁忙,橙橙都要七岁了,才陪你出来,如今便带着你与橙橙去看看,若是能找到,了却一桩心事,若是找不到,也就当作是咱们一家难得的出游时间”
“这样的机会将来不会时常有,咱们就珍惜一些,玩够再回去。”
橙橙听了这些话,当下就有了斗志,开始与老父亲斗智斗勇。
她那么的喜欢如今的日子,珍惜又知足,并不在意那些缥缈且遥远的东西,见与不见,寻与不寻,那都不重要。
在这一点上,还是后世比较好,便是隔了半个国家,若是有心,便可以相见,可这个时候,便是想见一面,都需得辗转车马两三个月方能相见。
谢宜笑心中怅然若失,不是滋味。
她笑了笑,那点分别的失落仿佛都淡去了许多。
谢宜笑心头微动,满心的柔情,忽然觉得令人觉得那些秀丽山色,春夏秋冬至美之景,皆不如眼前人,而她的眼前人,亦然是她的心上人,是她要相守一世的人。
没办法,容辞只好也将崽带上,与顾知轩他们分别,而后踏上旅途。
也不过是转眼,马车继续往前走去,后面紧跟的护卫队拦住了视线,再也看不见。
容辞回头看她,看着她的脸慢慢道:“我确实是不知是否能找到,但我昔年曾应了你,有朝一日陪你去寻蔓金苔,便定然陪你去寻”
谢宜笑从车窗往后看去,只见青婳王女与新婚夫婿站在一起,春风拂过的鬓发间的蓝雪莲,她盈盈而笑目送他们离开。
“看我?”橙橙眨眨眼,表示不解。
“你不知能不能找到,为何去寻呢?”她问他。
“是啊,你若是不努力学,这辈子恐怕都不能赢过你父亲,你若是努力学,我相信咱们橙橙这么聪明,总有一日会赢过的,这叫什么来者。”
谢宜笑道:“看你了。”
然而橙橙死活不肯跟着表舅回去,他要跟着父亲母亲,父亲母亲在哪他就在哪,而且这一路上可好玩了,他不想回去那么快。
“对。”谢宜笑含笑,伸手捏了捏他有些肉肉的脸,“祝愿我们橙橙崽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差不多到了半途,他们便顾知轩等人分别,顾知轩领着仪仗队回帝城,而他们则是带着护卫从另一条路上走,继续游山玩水,去寻蔓金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