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鹂抬头望着他,凤眸里的晦暗一扫而光。风和丽日,本该是个出去踏青的好日子,成王却是浑身狼狈逃入一处废弃旧屋中。俊美的脸上不复高贵,他惊恐往后探去,果见一道纤细人影立在门口。成王丢了所有的矜贵,他扭曲地咒骂起来,“贱人!我才是嘉国的正统血脉,你这个毒妇不得好死!”人影似乎毫不在意地耸肩,她走进房间,阳光从破烂的屋顶照射下来,照亮了她那双发光的凤眸。她抬起腕子,成王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把剑,甫看见剑柄,他双目蓦然瞠圆。“镇远剑!”不同于成王的震惊,人影轻飘飘将剑横在成王脖颈处,她发出一声轻笑。“不可能,这不可能!”成王疯狂摇头,绝不肯相信自己寻寻觅觅的皇室信物就在若鹂手中。“你不是早就查到信物在皇宫了吗?”“不……不。”镇远剑需要认主,因而他查到剑在皇宫也没想过镇远剑会认可若鹂,这个彻头彻底的外人。若鹂瞧问不出什么,说道:“成王。”成王以为她在叫他,不自觉地看向她,却见若鹂嘴上挂着恶劣的笑,她指了指自己,重复一遍,“成王,”指尖转了个方向,直指他,“败寇。”“你!”成王受不了若鹂明晃晃的羞辱,眼珠一转,心道若鹂情敌,竟孤身一人来杀他。他手腕翻转就想夺剑,谁知镇远剑似是有一层屏障般将他弹开。成王身形不稳往后跌倒,若鹂沉了眉顺势一剑刺进他要害。成王短促叫了一声,若鹂怕他没死透,又往他身上补了几剑,终于剑下的人没了声息。她利落拔剑,拖着剑走出屋子,身边跟随的暗卫现身奔进去收尾,若鹂没管他们,她径直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手边的镇远剑不知何时不见了,若鹂仰头看天,碧空如洗,灿烂阳光在移动的树影里飘舞。若鹂衣裙下摆沾了不少血迹,她杀了她权力路上最大的一只拦路虎,此后她便能稳坐那个位置了。面颊忽传来轻柔触感,若鹂眼眸微动,是元胥。他脸上同她一样,沾上成王的血迹,斑驳在他脸上。若鹂朝他笑了笑,带着无尽如释负重,“你做到了。”他轻声道,手指轻抚过她脸颊。她轻轻颔首,投入他的怀抱。翌年春,嘉国幼帝因此前刺杀,伤势过重药石罔效,嘉国太后力排众议登基为帝,嘉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帝出现了。女帝励精图治,推陈出新,嘉国迎来了一个盛世。而深宫中,女帝养了一个面首依旧在宫人中口口相传。(全文完)
风雨飘摇,银白闪电划过天际,闷雷轰炸,若鹂蓦然从元胥怀里睁开双目,心跳一声快过一声,她呼吸急促,耳边似乎还环绕着噩梦中的低语。睡着了的元胥似乎感知到她的不安,大掌轻抚她后颈。若鹂在他的安抚下趋于稳定,她轻闭眼睛,额头贴住元胥胸膛,源源不断的热流从他身上传来,心跳渐渐慢了下来。若鹂轻轻挪开他环绕在她腰间的手,披了衣衫下床,夜半叁分,屋外狂风骤雨,闪电时不时劈进屋里,照亮房里摆设。若鹂推开窗户,漏出一丝缝隙,风雨霎时顺着那道缝隙侵袭,她披散的青丝于风中飞舞。回首往昔,她的一生似乎都是在这样的风雨夜里。她出生在一户富庶人家,出生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夜,母亲生她难产,加之老太爷在那日突然暴毙,算命的说是她冲撞了家运,以至于一出生便被生身父母抛至荒凉庄子里。若鹂便这样野蛮地长大了,她自由长在乡间,却在十六岁时被接回,可笑的是,她被接回的原因同样是算命的说了一句话。那个破算命的说她龙运在身,入宫必为女帝。多可笑,她的人生被他人叁言两语所决定。商户女按本朝惯例本不可入宫,可惜,她的父母为钱财迷眼,花了大关系,将她改了姓送到一个小官家中,瞒天过海入宫选秀。她本姓殷,她叫殷若鹂。入宫后的日子并不好过,老皇帝暴虐无道,她为了讨生活,不得不虚与委蛇,一步一步往上爬,争权夺利,只为在后宫生存下去。她毒杀老皇帝,垂帘听政,在权力的道路上越走她却越迷惑,这何尝不是应了那算命的话,她的命运真的是被人规定好的吗?冰冷的雨丝使劲钻过那罅隙打在若鹂脸上,又冷又疼。忽而,她被纳进一个温暖怀抱中。她回头微笑,顺势靠在来人胸膛上,他两条手臂横亘于她腰间,下巴放在她头上。他关了窗,带点色情意味捏了捏她臀肉,打趣她,“不够累吗?”若鹂瞪了他一眼,这人好不正经。元胥笑笑,他弯腰贴住她脸颊,“你在怕什么?”她沉默半晌,元胥也不催她,像只大狗蹭她。若鹂还是开了口,将她的顾虑说与他听。相处叁年,元胥多少了解若鹂深埋心底的往昔,他将她转了个圈,四目相对,他看清了她眼底几近化为实质的恐惧与迷茫。元胥牵住她的手,慢声道:“我说过,你是我的命定之人,因为你,我才从黑暗中解脱。我们的相遇是命运,更多的也是我的努力。”他低叫一声,揉揉腰上一块软肉,方才它遭受了若鹂“惨无人道”的攻击。若鹂耳尖泛红,她可太明白他说的努力是什么了,抓着她在床上狠肏。元胥自个儿作死,他也乐得哄她,哄了好一会儿,她才消气安静继续听他说话。“重要的是,”他执起她手,放在唇边轻吻,“将命运牢牢掌握于自己手中,应命亦是不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