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轻颤，垂眸看向自己活动的不太伶俐的脚趾，一手摩挲着另外一只手腕，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玻璃舱门落下的瞬间，有透明的软管将液体推送进他们的体内，仿佛是为了保持生机。
一道红色的光影如水波荡漾开来，江羡鱼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身处睡眠舱内。
“我大约是，疯了吧。”他轻轻叹了一声。
模拟人声显得有些愉悦：
江羡鱼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是从未想过，这所谓的真相开端，竟然是如此令人惊心。
奈何，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切，不过是时光倒流产生的幻影，除了干看着，她别无选择。
他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生死呢？即便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可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他闭着眼，声音竟然有些温柔，“我们都知道，经历过越多世界，就越容易沉迷其中，对她而言，这不过只是攻略。”
因为，什么？
“你会这么好心？”青年挑唇，“说实话，比起同生，你更希望我跟她共死吧！”
一道透明的液体玻璃将空间一分为二，左右分别放置着两个红色的睡眠舱。
后悔么……怎么，可能。
他啧了一声，显得有些落拓不羁：“高等智慧……说到底就是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罢了，不过，如你所愿。”
“说来听听。”他轻轻吐出口浊气。
他陷入了沉默。
“……所以？”他神色冷下来，“你又想怎么样？”
“你他妈玩我。”他抿唇，表情难得有些生硬。
大概是，不知该用
【你既然爱她，难道不愿跟她同生共死？】
唤醒程序结束，她感觉到意识正在逐渐回到身体里，身上穿的还是濒死时的衣服，只是没有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江羡鱼满腔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此刻竟然有些羞愤跳脚，恨不能冲进去抓住系统分辨两句。
“求之不得，但……”他垂眸，低低笑了一下，“我怕到头来，不愿意的人是她。”
仍然是那个声音，听起来令人着恼。
【宿主，你有最后一分钟可以反悔】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却依旧干涩无比。
【倒计时开始：5、4、3、2、1】
【误会，我其实非常期待她为你动心，你恐怕还不知道，在你跟她的交手过程中，她其实已经表现的极为失控了……结合前面九十九个世界的判定，如果不是对你的征服欲达到了顶峰，她大约也不会察觉不到你的特殊之处。】
【虚拟世界建造完毕，准备导入第一层世界】
所以，他明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明知道她不可能在一开始爱上他，却还要陪她一起走这一遭吗？
四个字，尘埃落定。
【你想见的人就在隔壁】
画面再次发生改变，这一次，她出现在了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白色房间。
很快，象征着脑核体链接成功的指示灯亮起，他们的意识即将被推进新的虚拟空间。
幻境消失。
模拟人声仿佛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她却好像，没了勇气。
他是不是，疯了？！
舱里合身而卧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他。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分明陌生，却如此熟悉。
【别误会，我只是想额外给你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可以双赢，当然也有可能同输，风险巨大但收益颇丰，你愿意接受吗？】
【很简单，我会单独为你们创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十道关卡，每个关卡层层递进，无论是虚拟人设还是剧情都十分逼真，目的只有一个……要她爱上你，真心，实意。】
【道理不错，你又因何迟疑？】
话到末尾，竟有那么几分苦涩。
秀强大的宿主，纵观万千世界也寥寥无几，尤其，你竟然还保留了一颗真心】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那透明的液体墙上，像是一面水镜，潺潺倒映出自己的脸。
【你即将面临的攻略世界，会最大程度的挑战你的真心，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第一个世界她就动心，那么这个攻略任务会直接宣告结束，你和她会享有最丰富的奖励……】
她按下按钮，走出舱门。
……什、什么鬼！她什么时候失控了！
她就爱了，谁还能拿她怎样？
纵然没有这所谓的真相，她也已经爱上他了，心这种东西，又不是街面上买菜？没有讨价还价一理。
【怎么，后悔了吗？】
如此陌生，久违了的，自己。
江羡鱼看到他勾起嘴角：“所以你到底是想我赢还是怕我赢，你自己也已经分不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