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正好。”对贺逐深就没有价值了。
醉熏熏的一拳要再度砸上去，中途被人握住。
耳边满是欢笑声，但与他无关。
为贺逐深赚钱的画，因为贺逐深上的大学，被贺逐深玩弄的身体，由贺逐深而起的胆战心惊……
心底升起委屈的烦闷。
“言许，明天晚上聚餐，一起吗？”班长问。
怔怔地看着他。
去，为什么不去。
虽然他下个月就20岁了，但他还是莫名想哭。不过这个想法止步于脑海，因为他已经不再是16岁的未成年了。
这个中途被截胡的拳头让他想到了贺逐深，言许条件反射地慌忙甩开，下意识挣扎。
像往常一样，他一个字也没回答，总是冷冷清清的。
他看着镜子里双颊酡红的漂亮面孔，这张脸普通一点、丑一点就好了。
班长很惋惜：“真得不去吗？明晚有你超级喜欢的大牛导师俞周大神。他是咱们教授的学弟，这周来这边举办画展，教授还指名想你去呢。”
贺逐深用四年的时间在他和别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强硬地让他的生活只有贺逐深。
言许沉默地端起酒杯，一口又一口。
这不是他最叛逆的举动，但这次事情的后果是他被铐在床上铐了三天，贺逐深像发情的饿鬼一样，除了远程办公和用餐外，其余的时间都在了他身上，把他折磨得狼狈不堪。
明明是贺逐深拘束着他。
“手坏了会影响画画的。”
“小言，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很欣赏你的风格。”俞周抚慰地拍上他的肩，“你的技法一流，但总觉得……你的画里充斥着一种强烈的、压抑着的情绪，表面上你的画阳光明媚，但在最艳丽的色调里永远点缀最冰冷的色彩。你是想宣泄和表达什么吗？”
“真不去？”
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人逆来顺受？
“哪里？明晚几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厕所，又怎么吐出来的……
言许当年志愿填的其实是离a市千里之遥的国家美院，最后还是绝望地留在了本市的a大，因为贺逐深从中作梗。
——不要总是拘束着自己。
言许瞬间清醒，他不是贺逐深。
他不是男人的玩物！
言许攥紧了捏着颜料盘的手，冷淡的神色没变，清澈好听的声音却蓦然变得低冷。
他点头，微笑，礼貌而冰冷。
言许一惊。
玻璃没碎，指骨却钻心地痛。
之后贺逐深砸着钱，在他身上一遍遍留下屈辱的烙印，将他与16岁以前的无忧无虑彻底割裂开来。
润朗的声线传来，言许回神，是他很喜欢的青年画家俞周。
他一拳砸了上去。
ele酒店内，优雅的音乐流淌。
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贺逐深时的恐怖阴影。
大家聊了些什么言许完全没听进去，侍者上酒后，他在同学们的起哄中小口抿了一杯。
贺逐深现在到他的住处了吗？
但明天是周末，贺逐深会来——来把每一个本该放松的周末变成荒淫的噩梦。
而他一旦拒绝，只会为接下来几天带来更可怖的折磨。
因为这件事，言许一晚上心不在焉。
19：57。
班长见向来心如止水的言许难得地动容了，拿掉言许沾着颜料的画笔，乘胜追击：“来嘛来嘛，大学两年了，你从不参加展览外的集体活动，不要总是拘束着自己嘛，你可是我们系的艺术天才！来嘛！”
他记得这个温柔的声线，是俞周的。
俞周看着他，英俊的面孔上一脸愕然。
言许终于抬起头，漂亮的五官暴露在冷白的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言许…言大神？你在听吗？难道又不去吗？”
“小言，你好。”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系的天才言许，当年艺考全国第一，十八岁就办了画展。本该去国美的，却让我们捡了便宜。哈哈哈……”
言许摇头，转身就走。
俞周：“你好像很不开心？”
“不了。”
想到这里，言许一阵心悸，看了一眼手表。
伏案的少年停下手中的画笔，细长的眉睫颤了颤，淡淡摇头。
如果明天不是周六，他可能会动摇。
和喜欢的偶像见面本该是一件激动的事情，但一个小时前挂了贺逐深的电话后，后者赐予的忐忑一直没有消退，冲淡了这份喜悦。
错了。
四年前，单亲的赌鬼父亲欠了500万欠款，在知道幕后大佬贺逐深好男色、并且经营着艺术设计企业后，一纸契约把艺术天分惊人的亲儿子卖了。
呵，言许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