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于是没再问，而是又抱紧了点。
只见过好友张狂肆意的样子、谈笑风生的样子，甚至于打游戏没打过无能狂怒的样子，难怕有时候有点低落也显得嘴比天硬，但这种有点茫然、有点抗拒，也有点“靴子终于落地了”的释然的复杂神色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正想着，左侧传来了一点动静。
手柄没摸到，摸到一只凉的像冰一样的手。
下午4点15分了。
又打了几把星际，终于赢了路明非一次，楚子航和周泽端一下没忍住击了个掌周泽端还“耶”了一声，然后开始在游戏里对对方死命欧拉试图成为本场胜利者。
他是10点多开始数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就算他11点才睡着，到下午4点多也有5个多小时。
但周泽端应该是炽热的，像太阳一样的。
不愧是龙族世界最大bug的批发商。
抱了一会儿，大脑的兴奋彻底退去，能量供给和身体各部位，身体回暖，周泽端便松开了手，轻松拍了拍楚子航的背。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低声问，“告诉我。”
楚子航便松开了手，结束了这个提供温暖的拥抱。
欧拉结果是周泽端惨胜，但楚子航当然不会就此放弃。
这种情况下，他的体温就自然的下降了，能量主要供给给四肢的骨骼肌肉和飞速运转的大脑——这某种程度上是身体自动带入了盗墓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但他的手还是很冷，完全不像平常那么温暖。
他本来就白，更白一点在拉了帘子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好像也看不太出来。
周泽端笑眯眯的向走远了些微微转过头的楚子航挥了挥手。
路明非一头黑线，却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但他其实也有点兴奋来着——有一种终于触碰到那边的世界的感觉，极度的紧张和兴奋让他的血流速变慢，人也更加沉默安静，仿佛做好了狩猎的准备一般。
他愣了愣，脑子突然清醒了些，顺着那只手向上看，看到了面色比平时苍白一些的周泽端。
他皱了皱眉，无声的向周泽端贴近了些，然后伸手把他抱住。
而在他的体感里，他和小魔鬼路明泽打了个照面就直接选择执行一个跳塔操作，全程可能都不超过一分钟。
周泽端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任了楚子航抱着他，然后回抱，并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做什么梦了，方便说说吗？”楚子航轻声问。
有些苍白的脸色几乎是瞬间便恢复原先的瓷白，看不出一点痕迹。
楚子航从他靠近的头发处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气，冰冷幽微，诡异而悠远。
然后他直接晃醒了其实也醒了只是眯着眼睛偷听他们动静的路明非：“起床了，下午四点了，再睡明天要从周天睡到周一了！”
……真可怕啊，这个时间的吞噬度。
比他高半个头的家伙，全身都是冷的。
3秒后，他从楚子航的枕头底下抽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又打了几把，周父回来了，五个人一起吃了五菜一汤，又由周父把楚子航和路明非捎回各自的家里。
睁开眼睛，周泽端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
“……”周泽端觉得这个不太方便说，因为他不确定小魔鬼会不会听到，所以他把脸转向左侧，认真的看着楚子航，用抽象又诚实的话回答道，“很荒诞的梦吧。”
香气更浓了，柔软的卷发划过楚子航的耳廓和脸，痒痒的。
“下次再来玩啊。”周父道。
好闻，宁静，让人想到冰凉的尸体。
确实很荒诞，尖塔顶端的古旧图书馆，远处的海天一色和冰山，尖塔背后黯淡沉重的夕阳，以及油画一样倾泻着孤独感的男孩——以及飞速流逝的时间。
如果没有不小心握住他的手，楚子航想，他一定会觉得那是幻觉。
“啊。”他有些含糊的应了一声，“算是吧。”
本来打算继续试着问问的楚子航看着已经被晃起来打着哈欠的路明非，不得不把问话吞回肚子里。
放下手机，周泽端眨了一下莫名干涩的眼睛。
梦里时间流逝速度一般比现实时间快得多，但是这一次，梦里的一分钟不到，现实世界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了。
感受到一层薄薄的衣服下传来的温暖，周泽端知道自己估计是扯不了蛋了。
楚子航迷迷糊糊的也睁开了眼睛，然后条件反射的去摸游戏手柄。
梦醒，提供温暖的拥抱，送人回家
“该起了。”周泽端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下午4点18了。”
但是周泽端看了过来：“你醒了？”
“做噩梦了？”他问，然后转过身，把好友冰冷的左手放到自己被子下的腰上，用自己的右手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