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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女孩没穿制服,沿着操场边缘一路小跑过来,径直跑上了他站着的主席台。直到她跑上最后几节台阶,楚子航才知道为什么老师没拦她,女孩很漂亮,像是混血儿的眉眼被身上的小套裙衬得更美貌。然而她却并没表现出淑女一般的仪态,反而是满面愁容,因为一路跑来小口小口很快地喘着气,梳的光亮的马尾辫也有些散开了。

    回想起来那时候也是迟钝的可以,带了八百米厚的滤镜去看路明非,因为自己喜欢他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也会这么想,感觉已经给了男孩相当多的关注,却还是没能察觉到有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被女孩讲了

    这么说起来,如果父亲没有掩盖自己的血统,我也会变成这副样子吗?是因为路明非够可爱才勉强被怜爱地称作小笨蛋,自己这样会被怎么评价呢,脑补了一下楚子航突然就很想笑。

    楚子航后退了一步按住自己的头,头脑深处一片燃烧般的痛,眼底浮现出无法控制的金色,他垂下头不能让眼前的女孩看见异样。

    一瞬间楚子航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男孩本来并不属于这世间,只要他一眨眼,狂风就会卷走这棵纤细的白杨。

    这个叫苏晓樯的女孩是路明非的同班同学,之前几乎和楚子航一点交际都没有,来找他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心里早有了大事不好的准备,但在听到“医务室”三个字的时候,楚子航的脑中还是轰的一声炸开了。

    那天的课间操,楚子航习惯性地在操场上寻找总是穿着校服的男孩,路明非身高不算突出,也没梳什么显眼的发型,说不好找也没那么困难,扫视第二遍队伍的时候楚子航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蛇一样的文字在他脑海里打转,撕咬着他仅存的理智,愤怒,悔恨,还是愤怒,根本无法压抑得住,如同灭世那天的洪水一般扑面而来。

    那他这样,算不算得上是主动要和路明非拉近关系?

    说是辅导学习,因为路明非总是盯着他看,搞得楚子航浑身不自在而中断了。说来也奇怪,他并不是不习惯成为目光的焦点,男孩看他的眼神也不那么炽热,像本人一样是温和柔软的,却扎的他脸颊发痒。

    楚子航没有泛滥的善心,虽然有同学拿了不太懂的题来问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表情,察觉到不对劲就连忙抽回试卷说先不打扰你了,我去问问老师。他一向默认同学们问问题是假,想要拉近关系才是真。

    好热,好痛,好想毁灭一些什么,按着前额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手指嵌入头骨。

    不过简短的补习倒是证实了楚子航对于路明非头脑并不迟钝的设想,当然问题也有,那就是他的思维方式确实太异于常人了,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转变思路尽量跟上“普通人”的想法,反倒让楚子航觉得这孩子孺子可教,很不一般。

    路明非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对他绽开一个清澈的笑容,把校服换成白衬衣,大概就是偶像剧的男主角了,当然这样校服的打扮在楚子航眼里也并不逊色。

    礼貌的小孩有谁会不喜欢吗?反正楚子航不会。

    年轻人穿着低一级的校服,额前和发顶各有几缕微翘的碎发,稍长些的发尾处也稍向上卷。

    “要我帮你补习吗?”

    青涩的面孔上,微垂的眼角也盖不住那双圆而黑的眼睛,虽然被过往的人侧目而视,依然毫不动摇地站在那,身姿挺拔,像一棵小树似的。

    谁敢这么做的?谁敢动他的——

    他听见一声不太确信的呼喊,猛地抬起头,堪堪收回了那双燃烧的金色瞳孔。此时他的脸色比起刚受了惊吓的苏晓樯还要苍白,难怪女孩看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师、师兄?”

    男孩柔柔地答好,又说“谢谢师兄送我回来,你回家吧,我这里没什么能拿来招待你的,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而少年人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学长,帮帮忙”女孩伸手要来扯他的衣袖,又触电般收回了手,抬头看他满眼是恳求的神色。

    有个在门口和朋友聊天的女孩突然回头喊了句:“楚子航,有人找你!”

    “其实路明非跟我说了,别告诉师兄,来着”,女孩抿紧嘴唇,挺起胸膛似乎要给自己涨涨气势,“不过学长你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我陪你去趟校医室?”

    “出事了学长”,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女孩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麻烦学长跟我来一趟医务室,学长是路明非同学的朋友对吧?”

    被这声音惊到了的学生们谈话声骤然停下了,就连埋头学习的几个人也抬起头,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走廊的玻璃窗。

    往后有机会再问吧,或许熟悉了之后路明非会主动讲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好多年后他想起来这一刻,恐怕会感慨这就是他最初动心的时刻,比他发觉的时候还要早不少。

    过几天的大课间,班里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也有“高考组”的同学专注于桌子上的练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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