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芜沉默了,驰珝却道:“站在你的角度,仅仅与我只有几面之缘,没喜欢上我也是正常,不过,我知道你想离开邺都。”
朝中不少人明眼瞧出来,这孩子分明是因为圣上对于郭鸣奕的轻拿轻放,死了心。可现在郭贵妃春风得意,圣恩浩荡,谁会想不开去触圣上这霉头?
寻常百姓,知燕州五城可归,喜之。垂髫小儿小儿,瞧见公主出嫁,热热闹闹,也喜。
但是周芜这个安国侯府虽然人丁不兴旺,但并不是全死绝了,不是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那几个毛贼当场便被抓到了,但是他们事前吞了毒药,即使抓到了,也死无对证。
周芜诧异望着驰珝:“很明显吗?”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周芜闭门谢客的半个月之后,安国侯府居然潜进了几个毛贼,意图想要劫持杀害周芜。
这个问题倒让驰珝沉思了两三秒,驰珝松开了捏着周芜脸颊的手,目光很真诚,也并没有简单敷衍的夸奖一番,他很认真道:“喜欢你哪点?我答不出来。我只能说你站在我面前,一见如故,仿佛我们很久之前便见过,和你的接触也让我很舒服。”
周芜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周芜摸索着床上的被子,重新躺了下去:“抱歉,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立马给出答复。”
竟然想的是皇帝杀人灭口。
周芜终于还是妥协了,驰珝说的太过于真诚,以至于周芜都怀疑驰珝对他是早有企图。
就在这时,嘉禾公主安排的随嫁丫鬟从外面走进马车,见着周芜已经坐起身来,惊讶道:“啊……公主,你醒了。”
已经离开了大周吗?
“他没有斩草除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但他绝对不会放虎归山,让你回青州的,你这辈子都将被他囚禁在邺都,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驰珝眼眸微眯,像是狡诈的狐狸一般:“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的很清楚。你我都很清楚,大周的皇帝是不可能放你回日思夜想的青州。你已经和他撕破脸面,他背地里对安国公下手你也一清二楚,身为儿子,怎么能不恨他?”
周芜神情低落:“殿下你说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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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的队伍,十里红妆,和亲的马车行驶到周朝与大靖的交界处,那是一望无涯的草原,这段路不太好走,车辙行驶在小石子摇摇晃晃,周芜在马车里面渐渐清醒过来。
周芜只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穿着大红喜袍的驰珝,英姿飒爽,容貌俊美无俦。
“到时候去旁宗里抱一个孩子。”
周芜都不用想,定然是郭鸣奕的手笔,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皇帝是不敢派人做这些事的,假如周芜真的在天子脚下被人暗杀死在了邺都,其他大臣又会怎么想?
周芜和嘉禾公主是打小便一起长大的交情,无论如何,嘉禾公主出嫁,他也是要去的。
周芜手指揪着喜服上的流苏,突然想起来了驰珝:“皇太子殿下呢?”
周芜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又怅然失落,远离故土,又有对于未来的期许,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的故国大周。
从此以后便闭门谢客,不怎么出现在大众眼前,就连国子监也不去了。
“殿下就在车队前行马,奴婢这就去禀报殿下,公主您赢了。”
随嫁丫鬟回复道:“回禀公主,已经离开燕州,到了大靖的赤水边。”
周芜没想到当日那话全部让驰珝听到了,而且时至今日,驰珝还拿他当日的话来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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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芜在驰珝那里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便回到了自己的安国侯府,大病了一场。
“草民想不明白,殿下天潢贵胄,到底喜欢草民哪里?”
周芜不禁在想,那人说想要和他断袖,如今娶妻时,倒也开心。不过他也并未多看,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席上。
周芜忍不住道:“殿下,娶一男妻回去,恐天下人耻笑,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周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的金线凤凰栩栩如生,周芜旁边还放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且郭鸣奕虽然被撸去了官职,但是被皇帝特地命去江南修建防水高坝,假以时日,高坝建成,这算是一件名正言顺的功绩,皇帝岂有不加官封赏之理?
周芜咬牙切齿:“草民是男人,无法生孩子,而且生不了大靖以后的皇太子。”
周芜要
驰珝轻声道:“我可以帮你,离开邺都,难道你不想吗?”
周芜颔首,问道:“现在和亲的队伍已经走到哪里了?”
“无妨,大靖本就有男皇后的先例,再来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芜揉了揉脑袋,嘉禾那小妮儿下的药,药劲也太大了吧,他现在还觉得头有一点疼。
四月二十八日,整个邺都满目朱红,今日便是嘉禾公主与大靖皇太子和亲回大靖。十里长街,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