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那一巴掌仿佛打在了皇帝的脸上，皇帝的面色愈发阴鸷，咬牙道：“朕没有冤枉她。”
先皇后顾明镜的儿子不是死了吗，一出生就夭折了。
而她就是死了，也无憾！
孝顺？冲撞？
只要皇帝死了，这就是遗诏。
赢了顾明镜！
你怎么知道的？！
庶子？柳皇后瞳孔急速地收缩，眼白上的血丝更密集了。
“绝对不行！”她厉声道，声音尖利如女鬼，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癫狂。
“果然。”柳皇后对着皇帝惨然冷笑，满头的珠钗簌簌乱颤，脸色惨白如纸，“你就是想让我们母子给顾明镜和他儿子腾位子。”
他都要被皇后毒死了，但大皇子可曾问候过自己一句？！
梁铮一下下地轻抚着皇帝的背，哄着道：“皇上息怒，大皇子自小孝顺皇后娘娘，并非故意顶撞皇上。”
她的儿子是庶子，顾明镜的儿子才是他的嫡子。
梁铮紧张地口喊着“皇上莫要气坏了龙体”，赶忙扶住了皇帝。
太祖有遗训：国不立幼主，幼主登基乃亡国之相。
皇帝看着柳皇后母子，眼眸一点点地淡了下去……
“你胡说什么？！”皇帝面沉如水地冷哼了一声，以手背擦去嘴角的黑血，气息急促地又连续咳了两声，“顾明镜的孩子早就死了！”
而现在……
“啪！”
“动手！”皇帝再次下令，一声声地咳着，单薄的身躯乱颤不已，人几乎快站不住了。
为了她的儿子，她的阿泽。
她紧紧地抱着皇帝两人一起翻过了后方三四尺高的扶栏，往水阁旁的湖中摔了下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
皇帝一下子怒火中烧，血气涌上心口，激怒之下，两眼发黑，身躯更是摇摇欲坠。
他最疼爱的儿子，他要托付江山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要杀自己的女人，忤逆自己。
皇帝今天必须死。
他亲笔写下的遗诏。
大皇子“孝顺”的是皇后，“冲撞”的却是他这个父皇！
柳皇后的眸子里绽放出异常明亮、异常强烈的光芒。
他横眉竖眼地瞪着那两个青衣内侍，面目冷峻，气势凛人。
“扑通！”
皇后根本就是疯了。
是啊，她怎么知道呢！柳皇后通红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意，“顾非池就是顾明镜的儿子，我早就知道了。”
她使唤郑姑姑去乾清宫看过了，那份立储诏书还在那个匣子里。
柳皇后仰天大笑，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花，从唐越泽的身后走出，看着三步外的皇帝：“皇上，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
要是她肯乖乖“病逝”，本也不至于坏了自己和大皇子的情分。
皇帝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眼神晦暗无比。
当年，他亲眼确认过的，那个婴儿死了。
于是，那两名青衣内侍再次逼近柳皇后，中年内侍扯了扯白绫，神情淡漠地说道：“大皇子殿下，莫要让奴婢等难做……”
他的母后怎么会弑君呢！
“唐越泽，你这个无君无父的竖子，”皇帝满腔怒意汹涌难捺，抬手颤抖着指着唐越泽，“你要是再护着这弑君的贱人，休怪朕连你也一起废了。”
皇帝至今没有给顾非池正名，顾非池就只能姓顾。
她赢了。
二皇子才五岁，其他的几个年岁更小，长不长得成还不好说。
只要皇帝现在死了，她的阿泽就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是唯一一个成年的皇子。
可看在皇后眼里，这“错愕”的情绪就成了——
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顾非池的名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皇帝嫌恶地看着她，不耐地冷声道：“顾明镜的孩子已经死了！”
突然，她毫无预警地朝皇帝飞扑了过去，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把皇帝撞得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疯女人还要在那里胡搅蛮缠。
皇帝一脸错愕，不知道她为什么提顾非池。
皇帝完全不明白皇后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提到顾明镜，提到那个死在襁褓里的婴儿。
唐越泽往前迈了一大跨步，把柳皇后护在了自己身后，抬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那中年内侍的脸上，怒斥：“放肆！”
“什么顾明镜的儿子？”唐越泽一头雾水地蹙了蹙眉，没听明白。
有他在，他倒要谁敢伤他母后！
她的儿子会君临天下。
“顾非池。”
“父皇，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唐越泽试着为柳皇后解释。
可若是一次性饮尽，便会咳血暴毙，神仙也难救。
皇帝：“……”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