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垂眸,还是选择了逃避。
什么叫越界?
他们的路途明明已经足够颠簸。
江池渊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无力跌坐在地。
算了。
他的命甚至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没了声响。
时玖凛囫囵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就要走。
这是第几次莫名其妙跑出来了?
江池渊依旧顺从,只是就连跑路也没想起来他。
他低着头时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略显凌厉的轮廓和深到让人感到畏惧的瞳目。
看他为什么竟如此窘迫,看他的狼狈不堪,看他最后一层脸面也被生生撕下,直至四周遍布屠戮过后的鲜血。
偏偏声音还不自觉夹杂着哭腔。
江池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也终究是没有力气能将其抬起。
江池渊眼眶干涩,就算是不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狼狈可笑。
不是他们,从始至终没有退路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好像他还在被铁链锁在墙角,颤
为什么他们会被逼到这种连退路都没有的地步?
他那点可怜又自作多情的自尊在时玖凛眼前终于还是丢了个一干二净。
这样的江池渊似乎有能让人忍不住心疼的特殊能力。
他正在低着头。
江池渊不说话。
他是eniga,有着轻而易举摧毁世界万物的能力。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来源于什么。
可原来就算是身为eniga,也照样不是无所不能。
强大到甚至独立于弱肉强食的规则之外,像高高在上的神祇,可以肆意嘲弄脚底下卑微苟且偷生的懦夫。
反正这正是他所擅长的。
这让他有种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的错觉。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选择逃避,也不明白现在的他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
谅江池渊也不敢再厚着脸皮拦他。
好半晌才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嗯”了一声。
他恨江池渊,觉得他恶心,会畏惧他的突然靠近……这些也是事实。
是他太过于冒进,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如今和时玖凛不尴不尬的关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等级。
江池渊一不做任何反驳,二不动作,就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死气沉沉,连抬手抹眼泪的动作都做不到。
时玖凛甚至就连自己也说不清。
时玖凛呼吸沉重,甩了甩冰凉发麻的手,深深望了他一眼。
骨骼和水泥墙碰撞,一声沉闷的巨响。
如果当初,这场游戏开始的最初,他们能给彼此留有一些余地就好了。
期待您的到来
的确是他越界了。
时玖凛不耐烦道:“哑巴了?”
可他又无法放下心中芥蒂,自己过不了自己那关,也是发自内心无法接受自己有对江池渊主动的念头。
时玖凛看着他,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视线碰撞的那一瞬间,就像是被一根极其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似的,时玖凛呼吸都乱了一瞬。
他畏惧时玖凛眼底的厌恶。
手上崭新的伤口异常刺目,墙上也染了血迹。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划过唇缝,就连口腔内都好似有一丝极淡的咸腥味蔓延。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在听到门被拉开又用力甩住的声响后,他攥紧拳头,自虐一般用尽全力砸在墙上。
想抱住他轻声安慰,或是吻掉他眼尾的泪水。
他们明明那么亲近,洞悉对方所有伤口,做了那么多连普通情侣都没有做过的事……
他的错。
最后一刻,他急匆匆瞥了一眼江池渊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
——
他总感觉无数人都坐在观众席看着出丑。
好在墙还算结实,只是多了条裂缝而已。
至少,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追求自己爱人的资格。
明明他们的心脏都被紧密连接在了一起,为什么现在他就连只是单纯想触碰对方都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江池渊甚至颇有些自私的想,要是李简阳真的能利用自己那颗心脏来威胁时玖凛就好了。
时玖凛本以为自己能听见他强压着怒气的反驳。
不,不对。
可很快又反应过来,时玖凛压根不爱自己,对他没有一丁点除了恨以外其他的情感,又怎么会被他绊住脚步。
时玖凛有些纳闷,用胳膊支撑着瘫软的身体重新坐起来,看向江池渊的方向。
“别越界。”他低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