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渊显然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慌了一瞬，下意识抬手想要抹掉眼尾那点湿意。
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眼眶在无声无息间又红了几分。
他自然是没什么拒绝的权力。
诡异的沉默。
能不能祝福他们。
他的eniga大人，此时此刻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在光的照射下衬得整个瞳孔都格外清澈。
江池渊一脸无辜，微微笑着的模样更是透露着温和驯服：“什么”
时玖凛淡淡开口：“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至少他还能碰到时玖凛的体温，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在鼻尖轻轻打转。
“就不怕遭报应吗？”
江池渊缄默不言。
时玖凛浑身肌肉都酸胀的厉害，有气无力推了推江池渊肩膀，示意他从自己身上滚开。
可这些在时玖凛面前似乎是那么不值一提。
他是怎么做到能这么卑微的？
很呛的味道。
时玖凛垂眸，摇了摇头，很快便将这个忽如期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掩埋。
江池渊没告诉他，当时计划让时玖凛亲手杀了那些强奸江溪俞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希望能让在天那边的小俞能够原谅时玖凛，最后祝福他们。
时玖凛本想说他对这些乱七八糟还唠唠叨叨的话没有丝毫兴趣。
却还是没忍住轻叹气：“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江溪俞想多什么吗？”
又趁着时玖凛在洗澡，看不见他难能流露出类似脆弱的时刻，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缓缓放到嘴边。
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
极其劣质的烟草气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江池渊。
时玖凛双手无力下垂，拖着发颤的腿往浴室走。
这是他的幸运。
所以你能不能，尽可能的不那么恨他。
时玖凛没有任何必要惯着他。
有些老化的浴室门被推开，略微刺耳的声响。
本来就是一个工具人而已，能在床上拥有他片刻便已经该知足了。
他们毕竟都是付出了血的代价，一心想要让他遭报应的。
又觉得这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刚要抬起的手又讪讪放下。
“宝贝，我没资格替任何人去原谅你一些什么。”江池渊吻他的发丝，“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也只是有些打颤而已。
他没有资格。
唇齿间都好像泛着苦。
他只是出于私心，暗自盼望时玖凛能过的好一些，盼望他们能得到在天那一方家人的祝福。
可他的eniga明明是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江池渊愣了下，拿手背去触碰他额头，纳闷道：“不是没发烧吗，这是又在说些什么胡话？”
应激反应
“唔，我是说，你私自放我走，会不会有点太对不起那些人了”
看啊，他都帮你将那些人全部送进了地狱。那里很冷，他们也会一点点偿还自己的罪责，赎清为止。
他不是他，他是“他们”。
他明白自己不该越界，便也不想着去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
那几颗眼泪对他而言似乎昭示着他身为eniga全部的尊严。
时玖凛洗掉标记后身体素质明显比之前更好了。
江池渊明显愣了一下，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时玖凛灿烂至极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勉强。
“嘎吱——”
一个已经死去那么久的人，他又拿什么想多？
可惜笑过之后，一股莫名其妙，却足以将他整颗心脏都淹没掉的酸涩却再次涌了上来。
“这话跟谁学的……”
反正除了李简阳，希望他死的人也依旧有那么多。
就连江池渊自己也没察觉，他似乎早就在潜意识里把他和时玖凛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是时玖凛亲自送他们下去的。
他确实贱。
他穿好衣服，闷不作声收拾床上残局。
江池渊蹙眉。
时玖凛有些恍然。
诚然，江池渊是宁愿被断手断脚也不愿哭的性子。
他也很少有能再次抱着昏死的他去洗澡的机会。
甚至有时连自己都代表不了。
时玖凛甚至自己都觉得这些问题太过于莫名其妙。
江溪俞可也是真真切切爱他爱到了极致。
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和江池渊谈论这些问题。
江池渊皱了皱眉，认命似的吐出一个烟圈，再默默看着它在空气中逐渐消散不见。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在看见江池渊眼睛时重新咽了下去。
而江池渊却连自己的至亲都能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