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会陪着你的。”苏婉茵似是总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她，要走了。
她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了。
他以为，也许到死都不能见到主子了。没想到宅子空了这么多年，还能再热闹起来。
只是，江南没有雪。
他这些年秉承老爷子遗志，一直资助江南的寒门子弟读书，不求回报，方家在江南威望亦是越来越高。
攸宁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作画，所有人都知道这对她身体不好。
他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主子踹下去，他在西北长大，是真的不会凫水。
“娘，我想到外面走走，好久没出门了。”
冬天下了几场雨，又阴又冷，不过，房间里有地龙，倒是也暖和。
“娘不许耍赖，攸宁可记住了，生生世世都要做娘的女儿。”攸宁转身，抱着陆瑶，脸埋在她的小腹上，格外的安心。
不过，她最得意的是她现在正在画的江南美景图。
缠着陆瑶撒娇：“今日娘帮我绾发好不好？”
方家的庭院不输皇家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风景极好。
沐坤临离开大齐后，常常回忆起他在大齐三年的时光，是他人生最低谷的三年，却也是最为难忘的时光。
他们在江南停了下来，方家的宅院还在，管家从当年的大小伙变成了儒雅的中年人。
“娘梳的头发真好看，娘，下辈子，我还想做娘的女儿，娘还要我吗？”
后，史书有记，盛康三年秋，沐坤临归国，大齐都护府相助，月兰百姓拥戴，不到半月便平定月兰动乱，登基为王。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南果然好风光。”赵攸宁站在甲板上看着蓝盈盈的江面道。
因为，他们能想到的也是这句，真美。
“这样的风光我只在书上听到过，如今见到才知自己才疏学浅，憋了半天，也只会说句，啊啊啊，真是太美了！”
盛康三年暮春，太上皇归。
镜子里映出母女俩的脸，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好，娘帮你绾。”陆瑶接过芙蓉手中的梳子。
不过，这次随行的人就比较多了，被称为路路通的方承启，小神医顾玄参，还有陆明赫，一行人化作商队，浩浩荡荡南下。
连午膳都是在亭中用的，午后，亭中太阳渐渐偏西，没了阳光，亭子一下阴冷起来。
攸宁身体时日无多，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四处看看，倒不如满足她的愿望。
盛康六年冬，攸宁一病不起，冬月十六那天早上，她格外的清醒，精神似乎也很好。
……
攸宁身体到底虚弱，没走多远，便只能坐在亭子里欣赏美景。
她知道，她的攸宁在和她告别。
今天天气倒是极好，江南的冬天多阴雨，今日倒是晴朗，有几分春日的感觉。
赵承宣站在城墙上，远远看着他们离开，这个四方的皇城，他大抵是很难走出去了。
但却没有人劝她，只在一旁默默陪着。
“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娘怎么会不要，娘又不傻。”陆瑶忍着眼泪。
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停滞不前，没有人上前打扰她们。
“娘，我有些困，想回房睡会儿。”攸宁道。
一切仿佛还都在眼前，没想到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1254章 为国为民（全文终）
自太上皇回京后，攸宁的身体一日一日好起来，而赵恒知道女儿身体之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盛康四年春，春寒料峭之际，赵恒带着女儿再次下了江南。
赵承宣衣袖下的手掌悄悄握住了她的，未来的日子，的确需要他们相互扶持，患难与共。
而且，一把老骨头，也禁不住主子踹了。
赵攸宁每日的日子简单又充实，每日作画，习字，除了作画，她还研究新的颜料，在之前颜色的基础上又调制了四种颜色。
方家的管家陆瑶还有印象，外祖当年就很看重他，看他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外祖果真没有看错人。
这是她这两年来在江南的所见，所闻，她想把它画下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攸宁，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想留点东西在这个世界，证明她存在过。
赵恒也在甲板上看着外面的风光，只是，目光扫过那张网做的秋千之时，想到了当年的事。
江南的气候养人，攸宁的病倒是真的有好转，每年冬天都会缠绵病榻的她，今年倒是没有生病。
陆明赫的话把大家逗乐了，不过，她这倒是大实话。
青鸾看到主子的目光，似是也想到什么，只是忍住了微勾的唇角，他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想。
“好，娘陪你！”陆瑶拿来斗篷给攸宁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