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
“怎么了小狗？想要吃饭吗？”
城池所处的位置每两百个大日落后会有一次长夜，全城会在这个长夜投票决定下一年税收的主要花费方向，随后聚在一起狂欢，直到迎来下一个新的阳诞年。
起码在目前她恢复的记忆中，她没有生活在这种制度之下的经验。
第三次走过门口时，佐娅停下敲敲门框。
“……”莱伯尼兹的笑容随着话语逐渐消失，侧过头正视她：“你认识字？”
佐娅养伤期间希巴斯汀回来休假，佐娅被带着跑了一次腿，才知道房屋中央的龙骨树下埋着一只魔压缸，是它强行压宽了整间房子内部的空间。
“还会点算数。”
“这个是指龙骨木新长出来的树枝。”
“这个字代表我们院子的大小。”他趁机低声教她：“这个念380。”
“这个呢？”
“嗯。”
她仍旧低着头阅读，半天才从沉默中抬起头，迎上莱伯尼兹的视线。
佐娅摇摇头，走进屋里，放下端给他的水站在纸堆边。
他的眼神疲惫，但仍旧分出一些心力去担忧她。
“小狗？”
“是，但是前几年都是阿莱娜在做，阿莱娜去年离开家了。”
她不折腾，身体大口吸收营养，慢慢攒起一层薄薄的底子。十几个日落间她身体窜高了近一个手掌，五官也舒展开许多，莱伯尼兹很高兴，直夸她长得快。
“莱尼。”
魔法，魔法充斥着这片土地。
佐娅一路浏览下去，又询问了几个简单的税基问题，随着一问一答，心像一只逐渐被激活的算数器，迅速核对完了上面的内容。
佐娅不知道不焚城的全体人口数量，但不焚城可不是纯粹的一城一池，从她打听到的人口数据和占地面积，尺寸地位说是一个小国也不为过，这个自然而然发生的真·全过程民主让她震撼。
“我能坐下吗？”
佐娅看了眼软垫堆，身侧的手抠着指甲。
多方求证，确认这地方没有她认知意义上的“人类”后，佐娅不再胡思乱想，专注养伤，闲时帮莱伯尼兹处理一些家庭事务，偶尔跑跑腿。
她一时顿住不动，引的莱伯尼兹又抬头看她。
税务系统不复杂，但确实要缴纳，城镇居民或者城镇家庭单位只需要应付采光税和稀薄的城防税务，犬口众多，兵役也很轻，但对待游商又有另一套规矩。
“这个是什么？”
“是……我们的未来。”
他们住的礼亚塔3号占地面积不大，内部却很宽敞，房间不少。除了佐娅，屋里其实还住着两个莱伯尼兹捡回来的小狗，但他们病得不如佐娅重，身体好起来后就莱伯尼兹允许他们离开了。
佐娅的回答很简单。
佐娅对他笑了一下。
“……”
莱伯尼兹接过她递来的水，自然而然地起身把软垫堆让给她，自己坐到了地板上。
佐娅笑了一下：“不多，刚好够应付这些东西。”
莱伯尼兹思索片刻，用教小孩的口吻说：“这是税纸。”
“想起了一些，但不多。”
长夜临近，要报税，要申报房屋占地面积，堂屋中的龙骨树又长大了，采光范围又要新算，许多繁琐的文书事务挤压过来，佐娅路过莱伯尼兹的房间，时常能听到他深深吸气，长长叹息，尾巴在地上拍打，扫出烦躁不堪的声音。
莱伯尼兹看着她，嗓音轻轻的：“佐娅，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莱伯尼兹无奈地笑了一下：“按照我现在的进度的话，确实很糟糕。”
他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腾出一只手握住她，舒展她的手指。
佐娅顺着力道扭头，老狗微仰着头，两鬓的白色漫漫反光，金眸中淡薄的忧愁温水一样包裹着佐娅。
“上面写的是什么？”
除了魔法，不焚城自有一套运转系统，最令佐娅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竟然要交税。
答案出乎意料，佐娅呆了呆，慢半拍笑嘻嘻地说：“莱尼，你的态度让我以为咱们的未来很糟糕。”
莱伯尼兹微笑，任由她看。
“这里写错了。”她指着一个花体数字：“后面采光税的算法也是错的，按照提示统一收取的话，应该算枝数而不是采光面积，第三页的居住人口变更也是错的。”
佐娅指了一个花体数字。
她凑过去取了一页纸来看，羊皮纸上的文字看上去像希伯来语，也像古英文，她已经暂时放弃深究这里文化混杂的原因了。
莱伯尼兹仍低着头，眼皮抬起，从眼镜上缘看向佐娅。他的尾巴在身后烦躁扫动，与她说话，声音却如常的温和。
“我听到莱尼在叹气。”她顺着他的力气坐下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不是每年都要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