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宁远侯府剩下的人,重罪者被处以极刑,至于部分女眷,则被回沥宁的韦毅顺带押送流放,这些被娇养长大的女眷看似被留了一命,但多数想必根本挨不?住北地的风雪,就要被摧折在流放的路上。
昨夜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皇宫,一枝如玉石般晶莹剔透的腊梅花探入窗内,捎来一段暗香在空中浮动。
赵睦背起药箱,本该就此告退,然思忖片刻,却是忍不?住道:“陛下,关?于那事……可要告诉娘娘?”
他薄唇微抿,“何况,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苏织儿正玩得尽兴,全然没注意到他,身?子骤然悬空,吓得一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惊诧地抬首,唤了声?“陛下”。
他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若非三年前在兆麟村附近的破庙遇到苏织儿,已存了寻死之人的他可能?早已是坟冢中的一具枯骨。
是日,御书房。
他将苏织儿轻柔地放在小榻上,解开她湿了的绣鞋,脱下足衣,大掌包裹住她白皙小巧的玉足,果觉凉得厉害。
苏织儿顺势躺在了小榻之上,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欺身?而上,霸占了她的双唇。
老定远侯聪明一时?,却不?想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高祉安应声?,匆匆扯过一旁的狐裘大氅给萧煜披上,紧跟其后。
若他当年不?陷害苏岷,令他流落溧国,也不?会遇到那个?游医,知?晓离魂花的解药,最后循环之下,反破了这场局。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倏然放下手中的湖笔,看向高祉安道:“去凤鸾殿。”
赵睦替萧煜把?完脉,禀道:“陛下体?内的余毒已尽数清除,想来日后再不?必受那离魂花之苦。”
看着末尾那句“为父守约并未食言,你母亲一事,终是为父亲赴亲为,待春暖花开,携棺椁由京,便?是全家团聚之时?”,苏织儿反复读着这话,以手捂面,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见他薄唇微抿没有说话,苏织儿眸中浮动起些许促狭的笑意,缓缓抬起另一只玉足,落在萧煜的小腹上,足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很快便?觉眼前男人的呼吸粗沉了几分。
见几人应声?罢,这才抱着苏织儿阔步往殿内而去。
“多大的人了,这般玩,也不?怕着凉。”
苏织儿眼看他蹙了蹙眉,似乎又要唠叨她,忙快一步道:“我是沥宁人,自小长在沥宁,自是喜欢雪的,且只是玩玩,我有分寸,一会儿就抱着绥儿回去了,不?会受凉的。”
萧煜提笔的动作微滞,沉默少?顷,低声?道:“不?必了,她只消知?道朕的毒已解了,便?够了……”
萧煜不?自觉唇间微扬,走近了些,瞥见苏织儿已然湿透了的鞋,不?禁剑眉微蹙,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一盏茶后,她红着眼眶折起这封长信,看向窗外天朗气清,晴空万里。
沿途的宫道两侧堆满了被宫人扫开的雪,还未至凤鸾殿,萧煜便?听清脆悦耳的笑声?自里头传来。
十二月初,萧煜下旨令礼部工部等着手准备封后事宜,意欲在年后正式准备封后大典。
宫廷朝堂从来便?如此残酷。
信末,苏岷告诉苏织儿,处理?完玉成关?之事后,他恐不?会直接回京城,如今揪出了藏匿多年,狼子野心的老定远侯,彻底自证了清白,他也算了了心愿,剩下的便?是亲自去沥宁,收敛她娘的遗骸,带回老家安葬。
萧煜不?愿让她沾染朝中那些肮脏的事,故而老定远侯之事,几乎未与她提及分毫。
还是苏织儿自旁人口中听说,老定远侯那日被悬吊在宫门之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败北,相继被韦毅一刀了却性命后,终是因承受不?住而发?了疯,被关?在刑部大狱里,时?而哀嚎,时?而狂笑,口中念念有词,说这大澂的天下是他们贺家的。
不?管将来能?多赚来多少?年,都得感谢老天眷顾,让他能?与苏织儿此生相遇相守。
萧煜像训斥孩子一般道了一句,旋即转头看向凝香凝玉和胡姑姑,吩咐道:“将大皇子带回侧殿去,换身?衣裳,莫染了风寒。”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对于处理?老定远侯此事上,萧煜并未手软留情,毕竟他若不?下杀手,那被杀的便?会是他。
“嗯。”萧煜拉起袂口,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却并未有多欢喜。
他提步踏进去,便?见苏织儿着一身?藕荷的对襟花罗袄,月白暗纹百迭裙与绥儿在院中的雪地里玩闹。
他一把?抓住苏织儿不?安分的脚,眸色幽沉,凝视了她片刻,手臂骤然用力往后一拖。
一岁多的绥儿已经走得很稳了,就这般咧着嘴,咯咯笑着屁颠屁颠追在母亲后头。
纵然已经生过孩子,可这一身?娇嫩的颜色,和她如花的笑靥,仍是令她明媚如少?女,粲然若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