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我最后遇见了谁呢。”钟意鸦睫颤颤,嗓音呢喃,伸手环绕他,“周聿白。”
“赵晟对我笑得太多了。”钟意拧着眉头嘀咕,“明明他以前也不是这样。”
钟意怔怔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致。
钟意愕然扭头,呐呐道:“为什么?”
两人最后并肩站在凉亭里。
“她最后会牵着裙子站在谁身边呢?”周聿白淡淡一笑,“总不会是张三那玩意吧。”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眼神毫无故事。
后来钟意就不太想露面。
她宁愿在工作室呆着,或者抽空去充电念书。
好在这种晚宴仅此一次。
眼前的景致跟记忆完全重叠在一起。
原以为是某间茶室或者俱乐部。
他走的时候。
谁知道车子越开越偏,到了西郊,最后驶进了一座花园别墅。
那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接了一个拍摄工作,早起从学校出发,晃荡了好几个小时的地铁,忐忑又好奇地走进了这个园子。
钟意那时候刚结束日本的莳绘珍珠展览行程,许久没有露面,赵晟电话里又太过热情,她盛情难却,勉勉强强跟着周聿白去了。
钟意笑笑,眉眼明净:“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演员,那只是拍戏而已。”
那时候他视若无睹,只是扭头跟身边人说了一句话。
周聿白捏着她柔软的手,语气清浅:“你别怪赵晟笑得太殷勤,前阵子我从赵晟手里把它买下来,这已经不是赵园了。”
这么清幽雅致的曲径回廊,好似只有他们两人,还有树梢清脆婉转的鸟啼。
她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暗涌。
周聿白牵着她的手:“园子里花开了,正是喝茶赏花的时候。”
让她柔情百结,思绪纷纷,深陷在久远的记忆里。
“赵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周聿白柔声道,“这座园子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可惜老爷子从来没住过一天,这地方太远,只是赵家小辈们偶尔来住两日消遣,后来老爷子去世,这处房产赠给了赵晟。”
一切清晰,时光未逝。
总有各种课程,古罗马浮雕细工或者新艺术时期空窗珐琅,国内缂丝和螺钿工业,甚至是新兴材料的使用,也比百无聊赖陪着他们打高尔夫玩牌强。
周聿白支颐问她:“你什么时候来过?”
那时候她任由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把她拥入怀中:“从这里开始偶遇,草蛇灰线,兜兜转转,已经过了好多年。”
钟意突然就迈不动步子,站在廊下问周聿白:“我们要在这里喝茶吗?”
“这里……”钟意看见绿叶掩映的那一抹雕梁画栋,粉壁青瓦,突然想什么,怔怔不能言,“这里……我来过啊。”
他那时候跟赵晟几人坐在凉亭里喝茶,她在亭下的瀑布水畔捡起满裙落花,晶莹水花如碎玉飞溅,她长而薄的裙子飘进水中,身上湿了大半。
赵晟每次看到钟意都是眉开眼笑,一副笑得别有含义的模样。
赵老董事长那首长长的诗赋,是不是那么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又有没有“似水流年,如花美眷”。
春天的时候,赵晟邀请周聿白和钟意喝春天的第一杯绿雪芽茶。
墙角生了一抹青苔,铜色的猊兽吐出袅袅的淡烟,有清浅绵长的异香萦绕树杪。
他那些同一风格的女伴,每次见面都是围着钟意打转,一副要当闺中密友的架势。
别有洞天的内院,那些亭台楼阁只是褪去了浅浅一层色彩。
后来钟意偶尔跟着周聿白去赵晟的私人俱乐部坐坐。
特别是赵晟攒的那些局。
爱好像很难。
她把脸闷在他气息清冽的怀中,几欲落泪:“遇见你是件很好的事情。”
又好像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
好多好多年前。
她纤细的肩膀细细颤抖,那是心跳的余韵。
当时从未想过,以后人生还有这样的机遇,彼此之间会有这样的瓜葛。
“钟意。”他下巴枕着她的发顶,抚摸她的长发,“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在这里办婚礼。”
他那副殷勤到鞍前马后的态度也让钟意觉得诧异。
钟意被他牵着往里走。
轻描淡写地帮她解了围。
“赵老董事长还在吗?”她问。
当时的她就站在那个位置,对着镜头阐述那首诗。
钟意注视着水畔。
凉亭依旧,瀑布也如旧,清澈的溪流如旧,红艳的落花依然如旧。
钟意跟着周聿白跨过月洞门,走进了花园。
他平和道:“只是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园子很美,第一眼绕过长廊看见你就觉得你本该是此中人,我们只是误闯了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