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眉眼冷戾、滑稽可笑的脸碎成片片,哗啦砸落在地。
照亮他眉眼的一抹孤绝。
“哐当。”
挺拔笔直的肩背如同孤傲锋利的绝壁,垂手掏出了烟盒。
电话打不通。
连他的亲爹继母,他那几个便宜的弟弟妹妹都能打压到避居国外。
燃着暗红色火光的香烟毫无察觉燎在指尖。
那是什么时候?
猩红的鲜血汩汩冒出。
她一次次收割他的情绪,扔弃在地。
猛然抬首,重重滚了滚尖锐喉结,咽下那饱胀的痛感,极力睁开发红的眼眺望远处。
李总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只是拢着香烟,伸出那只淌血的手摁着打火机。
有扭曲的愤懑和奔泻的怒火从胸膛喷勃而出,宛如炙热的岩浆一般肆意流淌,充斥他的满腔满腹,让他焦躁难安,头颅滚烫。
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糖水,语笑喧阗,其乐融融。
一个女人而已。
周聿白绷着牙关。
这个女人巧言令色、甘言蜜语。
皮肉灼伤的感觉。
但这张照片粉碎了周聿白的笃定。
他手指捻着、蹙眉望着——并不觉痛。
他还困在这套房子里。
周聿白抬起了手臂,漠然凝视着手背关节狰狞的伤口。
她从来没提过——
这种气味从嘴唇鼻腔弥散进身体,沿着血脉在周身游走。
连演戏都没有对他用过真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后来她说要回汀溪给小侄女过三岁生日。
在她每天跟他细细碎碎聊天,放下手机之外。
周聿白极力抑制着满腔翻滚的苦意,平静地抽完这支烟。
蓝郁?
瞒了他这么多年。
后来他让她搬进了这套房子,他也顺理成章住进来。
什么时候没有如愿过?
他当然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后续,一语成谶——
若不是这张照片的曝光,他永远都不会知晓。
或者说,是种冷静的麻木。
他们刚开始没多久,她和乔伊在剧组闹脾气受伤,他赶过去找她。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相比于公司的公事。
甚至要冲破身体,被冷却的尖锐要密密麻麻扎满整间屋子。
他什么没有,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羡慕的一切,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失望。
面容冷白,眉眼凌厉,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手指。
李总助直接
这支烟抽得极其生涩、艰难。
昏昏沉沉沁进脑海,也藏进眸底。
她的每一个家庭成员的介入——他们欢迎蓝郁,却完全不知晓周聿白这个人的存在。
【没有,你要给他看看吗?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这样。】
是清淡型的烟草,绵柔的烟叶和薄荷混合的气味。
她瞒着他,她骗他。
她洒脱地走开,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跟蓝郁形影不离地约会见面。
也许就是在她去英国后的事情。
他甚至还三番五次动过那样的念头——想要留住她,想要把他留在身边。
后来理所当然走进了她那套小房子里,喝起了她亲手煮的糖水。
从汀溪回来,她来临江看他,柔情蜜意躺在酒店床上,柔情蜜语说爱他。
汀溪的家里?
他周聿白什么没有?
全家人笑脸盈盈陪着蓝郁。
银色打火机发出沉郁的一声“叮”,跳出一束幽淡的火苗。
他平生第一次有违教养,骂出了句脏话。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鲜血,今天出奇的呛烈焦苦。
今日董事长的行程依然排得很忙,但周总显然没进公司,并无故缺席了今天的晨会。
手指的鲜血仍然汩汩而出,滴滴答答坠落地板。
面前的镜子被握得指节发白的拳砸碎。
她骗他,她特意回去招待人?
烟草燃烧的炙烫和酸楚让眼睛饱胀,视线模糊摇晃。
周聿白地甩开血珠,漠然走去露台。
他何至于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蓝郁见过你这副样子吗?他知道你穿成这样,在别的男人身底下放荡呻吟吗?】
在她的家里——
从小到大缺过什么东西?
他周聿白何至于如此?
有什么东西倏然滑落眼角,滴进衣料。
李总助第二日没联系到周聿白。
最后他冷冷把烟头扔在地上,狭目低垂——
再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