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我们有钱，放心治。”周季昂收紧胳膊，还不忘在本上记一笔，“这次的事等你好了再算账。”
五月的最后一天已经开始升温，沈持让早上穿了件蓝色休闲的衬衣，没穿外套。到了工作室才突然想起昨晚外套的兜里还有墓园的传单。
没想到对方背着他都看上墓地了。
这件事对沈持让来说，惊讶大过欺骗。沈持让寡言少语的时候周季昂就知道他又在多想。
“沈持让，你能跟我说说你是什么心理吗？”周季昂语气挺平静，全靠不能和病人计较这点给压着脾气。
“又琢磨什么呢？”
沈持让看他一眼，随后睡下来枕着周季昂的腿。他咽下苹果，看着周季昂说：“我在想，你和我在一起是图什么。”
没钱一切都是空想，大部分感情的问题都出在这一点上。沈持让不认为他们会是例外。
周季昂侧身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没着急下车。他不理解，也不知道沈持让为什么瞒着，周季昂本以为沈持让只是不让他知道，至少有在治疗。
眼泪滑下来之前沈持让先转过了头。他背对周季昂，把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我以后会越来越难看，治疗也要花很多钱。”
周季昂在逗人开心上向来没天赋，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说：“我从昨天晚上就在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爱你？”
说他偏激也好，疯子也罢，周季昂一早联系人买下传单上，位置最好的两个墓地。他把这个当礼物送给沈持让，指了指右边那个墓，平静地说：“你要是死了我埋你旁边。”
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个，怕哪天被周季昂发现，于是他又驾车回去处理掉。
“嗯。”
沈持让几乎是立刻瞪向周季昂，“你别胡说八道。”
一路驶出城区，沈持让不知道周季昂要带他去哪儿，也没问。直到抵达陵园，沈持让才反应过来——
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沈持让无法回答，“我爱你”这句话的分量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一句话算不了什么。
沈持让性格好，长得好，到哪儿都让人喜欢。周仲明夫妇对儿子管得很宽松，何况沈持让很对眼缘，没理由不喜欢。
霎时，沈持让的脑袋仿佛“嗡”的一声，空白了。
“你……”沈持让张了张口，随后又什么都没问。
听筒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周季昂忽地问他：“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持让微抿着唇不说话。
昨晚洗完澡，是周季昂给收拾的脏衣服，沈持让在兜里没找到东西，顿时身体都僵住了。
像是如蒙大赦，沈持让猛地松了口气，嗓音都有点不易察觉地颤：“没事，不是很重要。”
“？”沈持让问，“怎么了？”
周季昂把果盘放一旁，不让沈持让躺着吃东西。
周季昂不说话，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沈持让听见他那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好似在打开一张折叠的纸。
“不用，谢谢阿姨。”沈持让还没从周季昂这个富二代的身份中缓过来，哪哪儿都觉得不自在。周季昂和他坦白的时候他还没信。
他看到了。
九月秋老虎，温度比盛夏还高几度。沈持让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周季昂切好水果过来喂了他一块儿苹果。
他一直以为感情是会变质的，以为周季昂终是会离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沈持让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第一次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
沈持让抽出手，绷着脸不说话。
犹豫良久，他才给对方打电话问。
周季昂没有刨根问底，带他去了山顶。从沈持让兜里拿出墓园的宣传单的时候，差点想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质问。
对方静了片刻，说：“看见了。”
他问：“为什么不治？”
周季昂说：“带你去个地方。”
片刻，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随后周季昂从后抱住了他，低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呢。”
“阿季，”沈持让说，“你昨晚帮我把衣服扔洗衣机之前看见我兜里的东西了吗？”
“没胡说。”山顶风大，树枝哗哗作响。周季昂牵着沈持让的手，侧过脸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算是情侣碑。”
他爸早就巴不得他赶紧回家继承家业，以为他放弃梦想，没想到是为了个男人。气得直拍桌，要把家产上交给国家。
等周季昂把沈持让带回家里，夫妻俩对人的态度又转了个弯。瞧见他瘦得不成样，让周季昂回得时候把家里的补品全带走，隔三差五买些营养品让人送到家里。
“持让留下住几天怎么样？”周夫人说，“家里有人也好照顾你，季昂毛手毛脚的不如家里阿姨细心。”
几秒后，周季昂开口道：“在兜里洗成一团，我给扔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沈持让治疗期间周季昂辞职贴身照顾，经常把我爱你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