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铺天盖地的白。他们在厚重的被褥下,干净的洗衣液味道,纯净,也算作婚纱。
梁小慵禁不住笑了:“哪有你这样的!”
上一回在游乐园,他一样情真意切。只是她当作表演,冷眼旁观,现在想来,她坏气氛地问:“公司那几个董事,你有处理吗?”
这明明是他们彼此都知道的回答,他的身体却微微绷紧,半撑起,“真的吗?”
-
“怎么没有,”他蹭了蹭她的嘴唇,呼吸撬开齿缝,一字一句,去落到她的舌尖,“梁小慵,嫁给我,好不好?”
他们在圣诞节领了证。
他怕死,怕才刚离她近一点——才刚重新获得能够度过每一日的希盼,就要被残酷的分开。
丁兰时:“他应该忙着骆少虞的事,暂时没有空。”
“哎呀。”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你就这样问一句,一点也不正式。”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向怀里再挪了挪,撒娇似地哼了两声。
搭在后颈的手一捏,“非要现在问?”
还没来得及关上手机,对面也回了一张图。
他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我不是一个人了,”难言的情绪汇融在喉头,他抱着她,轻微地发抖,“梁小慵,我有家了。”
丁兰时本意也是放些事情给梁知成做,少来他们眼前烦人。现在领过证,他便无所谓下一步他们作何打算。
所以他竭尽全力地、挣扎地活了下来。
她看向他,视线中央,狭长的眼半垂,微微泛红。
一张离婚证。
她拍了结婚证发给梁知成。
意料之外的反应,她睁着桃核似的眼睛,“怎、怎么啦?”
“……好嘛。”
“嗯啊。”
这件事他们没有提前宣告,梁小慵节日放假回国,才下飞机,立刻被丁兰时拐去了民政局,材料手续一应备齐,她哭笑不得地跟他拍了照片。
丁兰时:“该说‘我愿意’。”
梁小慵听他讲过来龙去脉,当时的愤懑已经平复,现在父亲安好,骆少虞在周家也已斗败,一切都由时间裁定。
对于以前的基督徒,圣诞是太阳的复活;对于丁兰时,有一种同样的意义。
对于这件事,梁小慵答得却很轻快。她喜欢他,皮囊、床上、无底线的爱,她愿意跟他一直在一起,所谓结婚,她从小被梁知成念到大,并不觉得何其庄重。
梁小慵亲了亲他:“嗯。丁兰时,我会做你永远的家人。”
“次次正式,次次都有意外。”他押着她的脖子,拉近,微微抬起肩膀,压着她半边,胁迫似的,“先同意,后面给你补。”
顺着丁兰时故意漏下的蛛丝马迹,梁知成终于拿到主导车祸的实证,然而,骆少虞不知哪里听得消息,早早脚底抹油,逃去了国外。
他低下头,埋在她的颈边。
过去漂浮无依,无数次割开手腕的时候,他没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埋在废墟底,头顶的桌面被砸裂劈开,插入后背的时候,他却很惶恐。
这不是丁兰时第一次求婚。
回家的路上,她想打电话告诉梁知成,那头却是忙音。
她乖乖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