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听懂我在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挑眉看着我。
再往上看，他的脸轰一声炸了。
他不再臭着脸，而是瞪着我说，我成绩比你好那么多，你不觉得问这些问题很白痴吗？
「那是以前，国小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
很白痴吗？我不这么觉得，我只是想和他多说点话而已。
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后来他在那次运动会上握住我的手，替我挡去那些怪异的目光，我突然觉得，司马言光不再只是司马言光。
然后他好像也不打算放我走了。
认识他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脸红，虽然一般人都会脸红，但这种事情从来就和司马言光搭不上边。特别是在他一脸鄙视地损别人时，那冷血的态度让我都怀疑他身体里是否还有血液这种东西。
最近我常常会做梦，梦见小学的时候，那时的司马言光整天臭着脸，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不要」、「你很吵」、「你很烦」再来就是「倪若凡，你闹够了没？」。
如果可以，我猜大概是一辈子吧。
每当他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都满脸问号地回，什么闹够了没？我根本没在闹啊？
再后来，我就佔着他身旁的位置不走了。
基于上次的前车之鑑，比起脸颊，我特地挑了嘴唇下手，并抢先说道：「这次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哦！」
半晌后他说，倪若凡，你这次很聪明。
我看着他，觉得现在的他和以前大不相同。
从前缠着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一脸不耐烦地叫我闭嘴。
他说，你整天缠着我问下节课上什么、今天午餐吃什么这些蠢问题，还不叫在闹我吗？
他停下来看我，「哪里不一样？」
妈高中的时候问我，你要这样给人家载到什么时候啊？
他抿着嘴，更用力的抓我着的手。
他还是在这里，还是在我身边，只是??
哪里不一样？我想了想，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他具体的哪里不一样。
我担心你刚转来，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多少朋友，怕你觉得寂寞，所以才常常找话题跟你聊天啊！
嘴唇的感觉果然和脸颊不太一样，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嘴唇如此想。
「可是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点点头，比起上次他黑着脸问我「这是什么意思」，这次的反应让我满意多了。
于是我停下来朝司马言光勾勾手，他拿着钥匙转过来，一脸疑惑，我再朝他勾勾手，示意他弯下腰，在他的脸接近我的那一刻，精准而快速的在他的嘴唇上亲一口。
他愣住，接着叹口气，「倪若凡，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会觉得你实在笨得可以，一整天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前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的时候，他总会忍无可忍的转过身，问我到底想干嘛。
他一脸有话想说的样子，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抿着嘴。
司马言光从前就像个傲娇的小孩，越逼他他越不要，总爱和人唱反调。
「你??你以前不喜欢我一直跟你说话。」
反之常常什么都没在想的我经常脑袋一片空白，此刻却突然想到毅佩说的一句话，想来现在的他大概也不会生气，觉得学一回方偃月也没什么不好的。
才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他的同学在里头的笑声，门口停了几台机车，前几天他就提前告诉我今天同学要来家里，大约十来个左右。一般朋友聚餐都是去餐厅或者叫些披萨之类的速食来吃，他的这些同学却特别爱吃我做的东西，甚至自动上缴餐费，让司马言光的脸色好看一点。
我会开始下意识地寻找他在什么地方，无论上课下课，风雨无阻；每当他走在前面时，他也会偶尔停下来看一看，看我是否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即便他总是嫌我烦，但他从不曾真正把我丢下。
「我喜欢你这件事实在不需要大肆宣扬。」他又说，「你知道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说完，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后来上国中了，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问他那些他口中的「蠢问题」，改为关怀模式，问他今天还好吗？功课还行吗？下週的考试准备好了没啊？
「那是以前，谁叫你那么吵。」
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紧，五根指头穿过我的指间，散发着微微的热度，这种热度伴随了我很多年，早该习惯的，我却还是觉得心跳不已。
进门前我决定学一回方偃月，直来直往向来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她经常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也不管当下是否合宜，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总说想做什么就去做，没什么好考虑的。
「你??你以前不喜欢我跟着你。」
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应该说我从没想过他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晃晃被他牵着的那隻手，「你以前不会这样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