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总,今天早上八点的会议恐怕要推迟到中午,冠升电子的陈总乘坐的航班因大雨延误,十分钟之前才刚刚登机……”僵硬地将手机轻不可闻地重新放回床头柜,叶韵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她所处的床的另外一侧——那被她霸占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而她,正显而易见地躺在属于另一个人的位置上。刚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安静昏暗的房间,突然从衣帽间的方向传来一阵推拉门的声响。叶韵吓了一跳,下意识立刻钻回被子里去。可惜为时已晚,叶鹤亭走出来的时候,正撞见她慌慌张张地扯过被子埋住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昨晚横行霸道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叶鹤亭的嘴角勾着笑,一边整理着衬衫的袖扣,一边往床尾走去。“醒了?抱歉,应该是我吵到你了。天色还很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明路走不通,霸王硬上弓。转眼之间,叶韵就心安理得地躺在了自己刚刚霸占来的半边大床上。她偷藏着两只眼睛,在被子底下观察叶鹤亭,然后看见他不得已一步步缓慢走近。她禁不住想:为了自证清白,除了枕头,她甚至连自己的被子都搬来了,她不信他会连人带被把她赶回去。随着他的走近,果然如她所料,叶鹤亭虽然自始至终一语不发,但他只挪步到床边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再摆出拒绝的态度,只认命一般弯下腰去,将床头的微光按灭了。卧室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叶韵感受到另一侧的床头有轻微的塌陷,随后是短暂的被子衣料的摩擦声——叶鹤亭也躺上了床。如往常的每一次那样,无论她怎样任性妄为,他都是妥协的那一方。“那个……雨越下越大,我看天气预报好像是雷阵雨,我怕打雷,所以就过来了……”黑暗中,叶韵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渐长。“嗯。”只听来淡淡的应声。“你的床、床垫挺软的,感觉比我的床舒服一些……”“是同款。”依旧淡淡的。“哦。”叶韵撇撇嘴。“……”“那个……我睡相不太好,如果我挤到了你,希望你务必见谅。”“……”“嗯……还有我——”他无情打断她的无话找话:“睡吧。”叶韵认怂,立刻噤了声。屋子里蓦然安静下来,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只有窗外隐隐约约的雨点,滴滴嗒嗒地拍打着窗户,像轻重不一的音符,断断续续地奏着时而单调、时而澎湃的节奏。也许是真的累了,黑暗中敏锐的听觉迅速被大自然的白噪音驯服。纵然在“共卧一榻”的兴奋感中,叶韵也很快酝酿出浓浓的睡意。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完全缓下来,竟是真的睡着了。黑暗中,卧榻另一侧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床头的时钟分分秒秒地走过。凌晨时分,远方天空渐起的雷鸣声将城市中睡眠轻浅的人惊醒。叶鹤亭便是其中之一。他缓缓睁开眼睛,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强光穿透窗帘,在某个瞬间将卧室照成明亮的莹白色。他下意识坐起身,朝另一侧的床铺看去:一个少女正侧躺在床檐边熟睡。雷鸣声紧随闪电而来,忽大忽小,惊醒了无数梦中人,却似乎丝毫也未能干扰到她。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忍不住失笑。不过有一点她倒没有骗他:她的睡相确实不太好。虽然丝毫也没有挤到他,不过她倒是几乎已经快把自己挤下去了,就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大半也早就拖到了地上,只有一角堪堪遮住她的身体,致使她的身体微微缩着,看样子根本挨不到天亮。想起睡前的那一番“惊心动魄”,他着实不想再惊动她,但也不能置她不顾。于是他坐在床上,静静地侧头望着她,思索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几乎不能教常人理解的举动——他俯过身去,将残存在她身上的被子,彻底掀下了床。很快,睡梦中的少女感觉到了寒意,一只手开始无意识在床上摸索。正在此时,有人雪中送炭,适时递出“橄榄枝”,将另一床被子的边缘盖上她的手臂。这显然不够,少女开始试图扯动被子,可纹丝也不能动。睡梦中的她还算保留了一丝聪明劲,山不过来,她便过去,大剌剌朝被子的方向翻了一个身,彻底把自己纳入了那床被子的麾下。面对着骤然而至的温热气息,叶鹤亭轻轻平躺下来,平稳了呼吸之后重新闭上眼睛,任窗外的雷声继续侵扰着他的睡眠。叶韵是被耳边的一阵手机震动声强行唤醒的。她喉咙里不耐地“哼叽”着,磨磨蹭蹭地半睁开朦胧的眼睛,伸手摸到床头柜。然而手机刚一拿起来,震动却戛然停止。她拿近了屏幕,眯眼看着最近一通“未接来电”提示,模模糊糊显示着“吴鑫明”叁个字。吴鑫明?是谁?不认识。屏幕只亮了短暂的两秒就熄灭了,云里雾里之间,她眯着的眼睛缝慢慢又张开了一点——房间里依旧昏暗,只有微弱的天光透进窗帘,凭借着生物钟的感应,远远早于她平时起床的时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在短暂清醒的瞬间,她获得的信息已经足够,于是如往常一样,不耐烦地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揣,拉起被子埋入脑袋,试图继续约见周公……然而就在她蒙起被子的一瞬间,一股闪电般的意念突然白晃晃地袭击了她的大脑。她被惊得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在此时,枕头底下“滴滴”两声响,是手机接收到信息的声音。她叁两下将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哆嗦着查看屏幕,又是那个叫“吴鑫明”的人,可能是见电话打不通,改发文字消息。叶韵这一看,总算彻头彻尾地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