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找到了很多，但是送哪一瓶却不好决定。
“甜甜咸咸的，味道很特别，”顾知行又继续安利，“还有你喜欢的石花膏。”
“好了一一，我准备好接受你的审判了。”
一开始，她以为她和顾知行之间始于那场相亲。
缺掉的那块翅膀像一层灰败的破纸粘在他手上，他一捻，就化成灰落下。
现在她是一一公主。
她想知道什么，他都和盘托出。
刚刚那些问题的答案和周一预想的一一印证，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瓶气泡水，从心底咕嘟出无数气泡，它们升腾着、翻涌着，汇聚起来，然后从瓶口溢出。
一一在哭。
“还有一瓶香水，在你生日的时候。”顾知行记得很清楚，那次他们又“偶遇”了，他告诉周一，有一家新开的闽南菜，姜母鸭做得很好吃。
周一沉默了，没有继续问。其实她没什么要问的了。
但是仙子说得对，谎言是一下子就能被人识破的。
“所以我才总遇到你吗？”
周一现在脑子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好像有很多要问，又好像很多都有了答案。她想，那就算了吧，想到什么问什么吧。
他的谎言被周一识破了。
周一心动了。于是他们冒雨去吃了这家闽南菜。
顾知行决定，他再也不对一一撒谎了。
然后他的一一哭了，到现在眼泪珠子还摇摇欲坠。睫毛三三两两粘在一起，以前眨起眼来像两排小扇子，现在沾了水，扇也扇不动了。
很小的时候，他读《木偶奇遇记》，书里说匹诺曹撒了谎，鼻子长到连门都出不去。稍大一点，他就知道了，这个故事是骗人的。撒谎的人鼻子不会变长。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捉蝴蝶玩。捉到后，他就用两根手指提着它们的翅膀悬在空中，蝴蝶几番振翅挣扎，最后从他手下逃走。
可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顾知行对她的爱不是从相亲到结婚这短短几个月就能积累起来的。周一一度觉得不安，不
蝴蝶受伤了。
最后他选了莱俪的墨恋。
是的，她最想问的就是这个。
托吴小静交给周一的时候，她怎么说来着？哦，她说：“顾知行，你是变态吧？干嘛不自己送？”
顾知行把他的一一公主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在她脚边的地毯上坐下，手放在她的膝头。
“所以我要先慢慢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然后再……至少这样胜算会大一些。”
他用很恶劣的方式去掩饰。
顾知行点头。周一没有说是什么时候，但是这不重要，“那个时候”，再长也长不过十年。
借由别人的手送出去，不能太贵，哪个领导会在下属生日的时候送很贵重的礼物？而且，还要考虑到回礼，他随心所欲地送了，周一回礼的时候不就便宜吴小静了？反正总归是回不到他这里来的呀。
于是他跑去试香水，一瓶一瓶地试，想找到那个下雨过后的潮湿气息。
而代价是翅膀缺了口。
顾知行想，那我就替你留住这个味道吧。
“用生姜入菜吗？”周一的眉头有些皱起来，她不喜欢吃姜。
于是他又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抱着人进了浴室。
周一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上次的珍珠耳环就是个例子。他记得周一当时心痛地和他说：“刚到手的工资就没了，小静老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那除了耳环，还有什么是你送的？”
顾知行没有骗她，生姜的味道很奇妙，油脂把它煎得焦焦薄薄的，生姜的辛辣褪去，留下它本身的甜，咸香的汤汁渗进纤维里，把番鸭的醇美也藏进去了。周一就着一碗米饭，把生姜吃了个精光。
“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哦？”
这回，顾知行迟疑了一下，不像前几次那样毫不犹豫。
“有的是碰巧，大部分是我故意的。”故意製造不经意的偶遇，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载你回家，或者和你一起吃饭。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送？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周一也这样问。
这个问题又回到顾知行这里。
三十四、
溢出的那些气泡“砰砰”爆开，每一个都问着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害怕，”他的声音颓丧了许多，“我，怕你拒绝。”
洗干净的周一被他穿上睡裙，她新买的，白色蕾丝款。
“先给你清洗一下好不好？”
老板告诉他们，姜母鸭是一道药膳，祛湿热身。平江进入了漫长的雨季，吃这个正合适。
吃完饭出来，雨也停了。梅雨季，到处都是潮湿的的气息，还混着土腥和青草味。周一闭着眼深吸一口，“这个味道好好闻哦。”
很早是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