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等我们回去后,去和阿娘说说,她一定很高兴。”沈意摸着谢愈的脸,语带怜意。
“还好。”醇厚的茶喝入口中,谢愈被这苦意激地打了个哆嗦,抽疼的额角都清醒
“喏,快把这个喝哩。”沈意摸摸醒酒汤,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忙将整碗都递到谢愈手里,谢愈接过这汤,懵懵懂懂地看向沈意,随即将手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新科进士们受宠若惊,有那等感情充沛的,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水,满腔都是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谢愈也顺着仰头将酒饮尽,素白的脸上由于酒气,沾上红晕,但依然冷静自持。
主考官周尚书看着谢愈的灼灼风姿,满意地直捋胡须, 若非这新晋状元已有家室,真是恨不得能将他选为东床快婿。
“幸好你还在。”
西苑里宫女捧着玉盘逶迤而过, 彩绸在干枯的枝丫上扎出花朵的样子,新丰美酒源源不断、珍馐美馔络绎不绝。
很快, 由八个力士抬着的御辇便停在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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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传来昌永帝的声音。
“这儿哩。”沈意冲着谢愈招手,谢愈听话的走了过来。
殿试之时,谢愈便给昌永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无论是他那洋洋洒洒的答题,还是那言之有物的试卷,甚至那貌比潘安的长相,都让昌永帝的觉得,这个新科状元可堪大用。
谢愈看着沈意但笑不语。
“还笑哩。”沈意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将谢愈推去内室沐浴,又从小铜炉上将温了一晚上的醒酒汤取下,倒在瓷碗里晾凉。
谢愈喃喃说着,将头埋在沈意的脖子间,隔着衣领,沈意也感受到一股湿意,心中一酸,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天边的月亮那么大,怎么却那么的模糊。
昌永帝露面的瞬间,宴中肃立的人同时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昌永帝之后,又有其他人找来与谢愈举杯共饮,待琼林宴毕,谢愈已经是眼含水光,双颊红透,就连走路都有着一丝虚浮。
“新科状元何在?”
正所谓花底天宽春无限, 仙郎骄马琼林宴。
谢愈恭敬地站在一旁,略一思索便流畅地回答起来,一时间,悠悠扬扬的音乐之中,只听见谢愈的玉石之声。
“上前说话。”昌永帝沉沉的声音传来,谢愈收敛心神,顶着众人复杂的眼光走到御座之前。
“怎地喝了这么多哩。”刚回到客居的院子,沈意便匆匆迎了上来,嗔怪道。
“头还疼么?”递过杯俨俨的茶,沈意关切问道。
宴中的人, 无论老幼全都站了起来,肃手垂目等待着。
作者有话说:
此时见到穿着绯色状元袍的谢愈,较之保和殿上,更显神采奕奕,一时见猎心喜,问了几个问题。
小宦官们闻声而动, 一个宦官忙躬着身子一溜小跑掀开御辇,另一小宦官也急急跑到辇前, 弓下腰背部展平, 这时昌永帝才在王太监的搀扶下, 踩着小宦官的背走了下来。
说完,又从王太监手里接过白玉杯:“我朝有尔等人才,是我之幸,且让我与君同饮此酒。”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新科的进士们昂首挺胸跟着小宦官走了进来,在位置上落座。
“意姐儿。”没多久,内室的水声停下,谢愈一脚深一角浅地走了出来,满屋子寻找沈意。
谢愈这一路走来的辛苦,没有人比沈意更为了解。
轻轻的巴掌声响起, 这却是小宦官在传递皇爷到来的消息。
隔着水面,优伶们素手轻弹, 鼓乐之前遥遥传来。
谢愈作为这一届的状元, 自是忝列首席。
这醒酒汤属实是不好喝,又酸又甜又涩,谢愈一口闷了下去,便委屈地看着沈意,这可怜的小眼神,实在让沈意是又好笑又好气,戳着谢愈的头说了句:“该。”
第二天,谢愈扶着头□□着醒了过来。
勉强保留着清醒,走出西苑,坐上钱家派来的马车,谢愈这才靠在马车里长舒口气。
谢愈垂目,跨出一步:“禀陛下,愈在此。”
只见他头戴二梁梁冠, 下垂青色垂缨, 身穿绯色罗衣,脚踩绿镶红边云头履,这艳丽的颜色更衬得谢愈面如冠玉、眉目疏朗。
“好!”昌永帝抚掌大笑,又亲赐谢愈一杯御酒,这才让他回去。
这些年里,谢愈五更起三更眠,十数年如一日的勤学苦问,这才能从小户人家走上科举朝堂。
“可惜,阿娘没能看到。”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 昌永帝心情大好的将他们叫起, 畅快地说道:“诸位都是我朝国之栋梁, 今日里是尔等好日子,万勿拘束。”
啪、啪、啪。
这等好日子,终是还存着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