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城市里的每一位公民前往大竞技场……我有话要对所有罗马人说。”
这是约翰昨天一夜未睡做出的决定,而且卢卡斯的判断更让他确信战局之焦灼绝不容许金殿内做决策的众人有一丝犹豫,否则,就是将前线军团推向万丈深渊。
约翰将目光转向桌案上又已经堆积出规模的各类奏表,很多内容已经是议会或幕僚审定过的,走流程也需要皇帝再过目一遍,另一部分,则需要约翰亲自决断。
“陛下。”
“多少能有些启发,战略战术先不说,在军队编制组织这方面的问题,总有能借鉴的地方。”回过神的约翰无奈地笑了笑,轻抚着索菲雅散乱垂下的长发,“昨天晚上你说得很对,身为统治者,亲征永远是把致命的双刃剑,罗马帝国覆巢之危既然已经解除了,我总不能再把所有重心放在战场上,只不过……”
“金奇,阿格里帕……”
“草拟一份总动员令,放低募兵标准与年龄限制,为小亚细亚的新领土提供治安支持……另外,征收有限战争税,征调所有民船、渔船、商船编入爱琴海运输舰队,以三大港和士麦那为锚点全天候运送辎重,第一舰队抽调部分桨帆船无限制护航,放开军备生产限制,不惜代价为前线军团提供有效支援。”
接着,卢卡斯站起身,在大厅中边走边说,侃侃而谈,这个刚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外交使节,仿佛对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了若指掌,提出的观点相对激进,但的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御前会议毕竟不是大剧场内的演讲台,终于,约翰苦笑着摆了摆手,让卢卡斯坐下再说。
“那么一切由陛下决断。”卢卡斯将手放在胸口,微微低头道,“恕我直言,我们目前除了保证前线的给养问题之外,所能做的相当有限……”
圣座两侧的二人抬起头,静静等待着如今这个帝国掌权者的下一条指令。
“每一面城墙上都有相当的驻军,垛墙哨塔上有哨卫,偷袭这座城市难度太大,两个军
“陛下……但这样……”
“说得很好,卢卡斯先生。雇佣兵的问题实际上不难解决。有来自西方,对神圣事业尚且还有些许关心的商人的资助,战争初期,我们暂时还不会遇到资金短缺的问题。”
“还在想?”
金殿内的寒暄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提前接到命令的阿格里帕已经将事态的重要性复述给了众人。对整个罗马而言,皇帝的诏令,就是自帝国新生之后规模最大的一场动员。
“所有的铺垫,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心血都是为了这场战役,阿格里帕!哪怕是以帝国的未来为代价,我也要在凤凰军团凯旋的风帆上,看到穆罕默德二世的人头。”
收复亚细亚腹地,乃至安纳托利亚全境,这样的诱惑对于每个罗马人来说都过于心动,而机会就在眼前。
……
“可以期待,但无法作为致胜的关键。”卢卡斯坐在圆桌外侧,隔着很远的距离对阿格里帕摆了摆手,“乔万尼将军的决策,就是把帝国的主力作为一柄利刃直插穆罕默德的要害,这样的攻击,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一击毙命,但是如果奥斯曼人袭扰、坚守、偷袭,无所不用其极地挫败他们的锋芒,那么深入敌后的两支军团,一定会成为瓮中之鳖,这个时候,哪怕复制出两个完整的军团,都无法解决前线的麻烦。”
……
“这些晚点再说吧,昨天夜里你让伊芙蕾召集了御前会议,人应该快到齐了。”
短暂沉默后,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约翰身上。
“首先明确一点,巴尔干这边,我们所能动用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如果抽干了青壮年劳力,哪怕前线一时战绩辉煌,对我们来说也是慢性死亡。”阿格里帕将抄写好的人口数据递交给宦臣,脸上表情不免有些惆怅,“眼下的局面,再次依靠佣兵应该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我已经致信给了斯坎德培,希望他们能提供帮助……他是聪明人,如今的罗马就是他生存的倚仗,如果作为屏障的我们收到损害,整个阿尔巴尼亚都是祭品,这点他肯定清楚。”
“嗯……”
第二天清晨,睡眼惺忪的索菲雅刚逃出睡梦,从女仆手中接过发饰,就看见约翰倚在窗边,手捧着利奥六世编撰的若有所思。
趁着约翰愣神的功夫,索菲雅悄悄走到他身后,一把夺走了手中的书卷:“书不错,但利奥六世先败于保加利亚,后屈服基辅罗斯,又遭撒拉逊异教徒的羞辱,多瑙两岸的富庶土地与克里特岛的战略重地都先后丢失,这样的巴西琉斯,有什么仰慕的必要吗?”
斥候走出河谷的时候,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波尔苏克河已经遥遥可见。几艘奥斯曼篷船在河流上穿行,并未在意到河谷这边暗藏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