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僵持着不说话，李期无只好硬着头皮道：“有话好说，兄弟之间动手容易伤了感情。”他这一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燕云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哪，索性歪头盯着窗户，他透过缝隙看着窗外的海棠枯枝：“不是还有三成把握吗？”
但燕云也深知，陈默这是在担心他。
陈默依旧没回应，但他已经不再躲避燕云
李期无默默地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肯定了燕云的说法。他脸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表情也不再从容。
李期无没有马上回答，他接过陈默递来的伤药，擦在燕云的伤口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时我不知道萧逸然的毒已经如此严重。”
如果李期无没猜错，燕云的意思就是让他全力救治萧逸然。
“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知道李期无在犹豫，燕云直接道：“就按我说的来。”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常人的血是赤红色，萧逸然的血却接近于墨色。
室内充斥着血腥味，李期无和陈默均是皱着眉头，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燕云没让李期无把话说完，他急忙打断：“如果只救一个人呢？把握是不是更大？”
当李期无听到响声回头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没看到过程，却一下子就看到了燕云脸上红彤彤的手印。
陈默一言不发地走到李期无身边，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接下来要用的工具。
尽管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伤流过无数次血，但这次，燕云竟觉得格外的痛，刀片划开皮肉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仿佛窥见了死亡。
虽是这样，忽然被扇了一巴掌，燕云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他故意不看陈默，对李期无道：“就按我说的来。”
李期无懵住了，他不禁看向一旁愣住的陈默，再瞟一眼同样没缓过神的燕云，一时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已经没时间了。”
若不是想着这些药对燕云有用，陈默早就忍不住把药瓶砸了。他越想越气，只能泄愤般地一拳捶在屏风上，屏风瞬间摇摇欲坠。
燕云捂着脸盯着变得更加沉默的陈默，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完全褪去。他看得出来，陈默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不然也不会对他动手。
陈默和燕云之间的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李期无没法擅自做决定，他不敢轻举妄动。
“看情况，如今可能连三成的把握都……”
听到这话，陈默拿着药瓶的手瞬间攥紧了，他手上青筋暴起，脸色骤然变得比锅底还黑。
李期无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在如此危难之际，同时保全两个人。
“别这样看我，太吓人了。”燕云说着就要别开头，却被陈默拦住。
李期无没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看着在暴怒边缘的陈默，李期无完全相信，他现在如果轻举妄动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相比李期无，陈默的反应更为强烈，他迅速走到燕云眼前，挡住了燕云看向窗外的视线，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燕云的话语很决绝，语气听起来却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作为一个医者，李期无没有权利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也没办法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化为虚无。
刀子不钝，李期无手法很好，但在血液沿着刀口流出来的那一刻，燕云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陈默一抬手，重重地在燕云脸颊上扇了一巴掌。
他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沉重，室内一片肃穆的寂静，静得刀片划开血管的细微声音都显得那么清晰。
李期无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萧逸然，态度已经开始动摇。他正犹豫着，又听到燕云开口，这话是对陈默说的：“陈默，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兄弟。”
说完，燕云闭上眼，缓缓地别开头，即使他已经刻意不去想，但脑中还是被那乌黑的血液占据。
屋里静得可怕，燕云和陈默无言对视，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见状，李期无心有余悸瞟了还在晃动的屏风一眼，不敢说话。
说着，燕云终于抬头看向陈默：“这是我想做的事，如果不做，我会遗憾一辈子。”
陈默固执地不回应，看也不看燕云，手里的拳头紧紧攥着。
见李期无不回应，燕云再次开口，语气甚是笃定：“救他。”
此话一出，李期无瞬间惊住了，他不可置信道：“你……”
在燕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挨了陈默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他诧异地捂着脸回头看向沉默，脸上还印着一个明显的五指印，可见陈默下手有多重。
但在燕云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嘴唇已经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李期无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到燕云的话一般，只顾低着头摆弄小推车上的药瓶和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