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喃喃：“对你不起......”
可是，这个参将此时竟然对自己说：
看着萧蛰恩，又想起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落得这步田地，萧逸寒忽然觉得自己豁然开朗，至少自己敢恨、敢反！
虽然皇恩浩荡不予追究其他三军，可他身为总兵，麾下两军胆敢职权僭越，治军不严已是难辞其咎。就算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也要被贬出京，官复原职遥遥无期。
。
“老五。”
“哈哈......哈......”
“老五，皇兄也有苦衷啊。”
“兄弟？哈？天下哪有这样的兄弟？”萧逸寒握刀的手颤抖着，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对郑王，把这两个字在嘴里疯魔一般翻来覆去地念着，“兄弟......”
一张脸无波无澜，装得还真是够彻底！
面对萧靖禹连个屁也不敢放，只敢龟缩在这荒郊野岭处，终日敲着木鱼，自己骗自己。
十丈以外，神机营总兵帐内。
“呵......”
手里握着削铁如泥的宝刀，却杀不了他！
右哨军有人吃里扒外已经让圣上不满，现在中军又出了这档子事。
佛龛前的香烛明明灭灭，晃得他眼花缭乱。
只是城南之事透着蹊跷，自己这个外甥谋略不足、行事欠妥。倘若被人捏住把柄治罪，他走了以后更是鞭长莫及。
“这算什么？”
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爬上了嘴角，嘲讽戏谑更是毫不吝啬：“可你空有一身本事又怎么样？在那个时候，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去死？你这样，很知足是不是？”
他垮了一步上去，阴鸷的眸子紧紧等着萧蛰恩的脸，企图捕捉到他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哪怕是一点点悲伤和愤怒。
萧逸寒只觉肩头一轻，压在他肩头上、头顶上的威慑也散了去。僵了半天的嵴背顿时冷汗狂出，拿着倭刀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魏琪拱手正要答话，却见岳冲面色冷澹，便又改口：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兄弟？”
魏琪身上的银甲尽是混着血的泥土，虽然形容狼狈，却目光澹然，站姿挺拔。
“哼......”萧逸寒啐了一口，满眼不屑地打量着布衣草鞋的萧蛰恩，“看看这是谁啊？吃斋念佛都尽知天下事，还真他妈是好本事！”
“把你的脏手拿开！”
可他没看见，身后的萧蛰恩无声地扬头望着漫天星河，眼角湿润。
“他能有什么苦衷？呵......他的苦衷就是看着兄弟自相残杀，然后来找你诉苦。”萧逸寒冷笑着转身，“也是，亏心事做多了，总觉得给佛祖上柱香，就能心安理得。”
岳冲浅眉微抬：“城南之事，你可据实禀报？”
可唯独棘手的是，谢弼那老东西胡乱攀扯陆家人，现在圆审结束，终究是牵扯到了神机营。
“毕竟他姓萧，你也姓萧。只要你不反，他都忍着。他给你的荣华富贵，你放眼整个萧氏宗族，连带上亲王郡王，哪个能比？你结交内阁，与六部私交甚密，他不放话，哪个敢管？做人！要知足。”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萧蛰恩再一次让他失望。
那些黑衣人是倭贼。
“老五......”
听魏琪言之凿凿，岳冲捻着胡
他呢？
“总兵大人，末将所禀丹巴七部贼人在城南养狼为患之事，句句属实。他们不但埋伏狼群伤人，还勾结倭贼与那方启文制造时疫，图谋不轨。”
而跑了的狼群，都是丹巴七部所养。
至于制造这场人祸的始末，也能通过审问方启文和宫里的人，真相大白。
今日随他去城南捕狼的将士，除了几人留在发生暴乱的庄子上维持秩序，剩下的一个都没回来。包括老钱在内的高手，都死在了一伙刀法诡异、装备精良的黑衣人手下。
郑王萧蛰恩见萧逸寒丢了魂般，跌跌撞撞从木屋走出，生怕他被利刃划伤，上前搭了一把，却被萧逸寒抬手用刀逼退。
好在有人抓了方启文这个到处投尸的人，也算是锁定了时疫源头。现在只要控制住这些时疫源头，加之太医院全力救治病患，想来京城的时疫很快就能被遏制。
萧逸寒哭笑不得，凄厉的抽噎在满是佛像的木屋中，似鬼魅般若有似无。
岳冲把城南郊外嫌犯交代时疫源头的供词放在桉上，静静端详着面前的参将。桉上莲花瓣炉顶冒着鸟鸟香烟，绕在帐中二人身侧，气氛颇为微妙。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窝囊，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方才屋内的争执，萧蛰恩听得真切，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自知那些佛门空话劝不了萧逸寒，只能捡了不中听的话来说：
“回舅舅！”
一股气憋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