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心里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生疼生疼。
但要是命里没有。他也认了。
抽了抽鼻子：“我姐是怕把孩子生下来，养不活。她和我姐夫都怕了。其实我也怕。我姐和姐夫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还不知事，还问为什么把他埋了，是怕他冷吗……”
“为什么呀娘？”
霍二淮想起几个孩子，不由得心中一痛。
当杨氏和霍二淮跟霍惜说他们不想要腹中的胎儿里，霍惜都惊呆了。
“嗯，生个弟弟吧，爹娘都盼着。”
杨氏红着眼眶，没有说话，面上带着隐忍的痛苦。
次日霍惜去叫他起床上书塾，见他还在睡，一把掀了他的被子：“霍念，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该迟到了！”
霍惜目光又看向霍二淮。
霍二淮不想要一个亲生骨肉吗？不，他想的。
霍二淮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艰难地开口：“我和你娘都三十好几了，岁数不小了……”有些说不下去。
“嗯，爹娘知道你们懂事。”霍二淮心头梗着，他就知道他养的孩子懂事。
“但是娘，即便有我和念儿，还有舅舅，但这跟你们要孩子没有冲突啊。多个弟弟妹妹不好吗？”
“我，我和你娘商量过了，不要了。有你和念儿就够了。你们懂事，将来……”
杨氏一听，终于忍不住掉了泪。
杨氏也伸手抱了抱她。
“你娘是怕孩子养不活，我和你娘都不想再来一次了。我们的身子常年泡在水里，身上带着很重的寒气，就算怀上，最后能生下，孩子也不一定能养成，到时候病恹恹的，还拖累了你们。”
霍惜不同意：“爹，娘，咱家现在日子好了，你和娘这些年养着，身体跟过去不一样了，要不然你们也怀不上啊。这既然有了，干嘛不要？我不同意。”
“娘，那你这些天别跟我爹到船上去了。就在琼花巷里养胎。等我买了庄子，你们就住到庄子上去。”
霍惜两手拿掌，对着月光拜了拜。爹娘苦了这么多年，他们是个好人，求送子娘娘给他们送个男娃吧。
霍二淮看她哭，也是一脸的心疼，拍了拍她，他们俩人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霍惜苦口婆心劝了一通，夫妻二人终于决定把这孩子生下来。
杨氏点头应了。
半晌没回神。
没孩子就没孩子吧。
“等娘生下弟弟妹妹，我一定好好疼他，给他最好的。”
“要不咱听惜儿的吧，把他生下来再说，若真是养不活，咱也认了。以后再不想这事。”
“三十好几怎么了？那些老蚌生珠的，四五十岁都能生呢。你们这才哪到哪啊。”霍惜很是不解。
“而且咱家现在有存银了，就算弟弟妹妹身子不算康健，咱也有能力养好他们。你们不能连他生出来的权力都不给啊。我已经在看庄子了，过几天咱买了庄子，爹你带着娘就在庄子上住着，高兴下地就下地，高兴捞鱼就捞鱼，不然在树荫下约了村民聊天说话也成。”
他和春樱将来也有念儿和惜儿会给他们烧纸。
杨福在脸上抹了一把：“小时候穷，我在船上经常冷的睡不着。我姐就会炒一锅河沙，装在麻布缝的袋子里，让我抱着取暖，夜里放在被窝里捂脚……”
霍家那边有兄弟，侄子也好几个，也不缺他这一脉去烧香火。杨家也有福儿了，杨家的香火也不会缺。
霍惜上前抱了抱他们：“爹，娘，你们就是我和念儿的亲爹娘。将来我们一定会奉养你们终老，照顾你们，好好孝顺你们的。”
霍二淮看了霍惜一眼。
杨氏还是哭，霍二淮听了便去劝杨氏。
杨福点头：“嗯，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好了，跟从前用河沙取暖不一样了。咱现在有布做衣裳，有厚被盖，有不呛鼻的炭火烧，这个孩子一定能养活的。”
劝好了两人，等夜里杨福应酬回来，霍惜又找杨福把事情说了一遍。
总要做一些努力的，要真是不行，那也是他们命里无子。那也就罢了。再也不强求了。
春樱怕再来一回，他也怕。但现在霍惜又说动了他。
杨福默了默，半晌，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
霍念扒着门框，这会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眼睛眨了又眨，嘴巴都了起来，又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上了床，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连他要出去尿尿的事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