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谢太初问他，“因为幕后主使乃是赵戟？”
这一路走来，赵渊瞧见过无数死去之人，他们面上的表情……与韩传军此时亦没有什么不同。
而靠着阴谋斩杀了开平战神的人，如今又死在了开平，毫无尊严的躺在野地与废墟中。
赵渊回神，他抬头看去，队伍中不见谢太初与阚玉凤的身影。
“真人，是不是在躲我？”他又问。
“殿下……”
赵渊就这么看着他，缓缓走近他。
“王爷大仇得报，还应克制悲恸。”萧绛劝慰他。
数千人下马叩首。
“殿下之前种种推断皆远超韩传军数倍。无有发生险境。殿下可放心。”
*
坐在营帐内的床榻上，安静的聆听荒腔走板的歌声、还有人们谈笑的话语，直到账外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浓香四溢的美酒。
谢太初后退一步，不再看他，只道：“早与殿下说过，无须在唤我真人。”
谢太初一身黑袍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都毫无血色，站在原地时甚至身形微颤。
“这几天我在开平，每一日都会想到你。”赵渊道，“梦里亦然。北山之战的层层步骤虽然经过无数次推演，可是倘若计划落空呢？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若因我的意气行事，再见不到你呢？”
只这
多日来的大雨终于停了。
谢太初一时语塞，半晌后道：“因……那两千余人皆是开平军户，他们投降定会殃及家人。我与他们多有劝说，又劝返了一千五百人，只剩下五百无牵无挂的，收入了麾下。”
在跳跃的灯光下，赵渊眼神湿润明亮，像是世上最瑰丽的宝石，吸引得谢太初竟然失语。
刚刚从敌人手中夺得的粮草辎重让宴会增色几分。
“不用了。”他道，“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过两日又要拔营离开，平静的时光太少，应该让将士们放松一下。天色暗了便开始吧。我等他。”
“我看到韩传军的头了。”赵渊道，“我以为我会因为杀了他而得到宽慰，算是对父兄血仇有了交代。可不是的……他尸首在我面前时，我竟不觉得快慰。”
赵渊笑了一声，淡淡道：“真人喜欢讲些天道无幸的大道理，何时这般菩萨心肠了。”
他不等外面的人入内，已起身几步走过去，率先掀开了帐帘，迎入眼帘的果然是谢太初。
在天寿山下那个夜晚，就是这个人，身着重甲，将父亲和哥哥的头扔在了血水之中。
不需要担心敌袭、更无需操心生死。
“玉凤还在北山，收拾战局。道长……”萧绛犹豫了一下说，“道长在外面敌营中，清点田允恩残部……晚上有庆功宴，玉凤会回来，可要等道长一并？”
“自我二人成亲后，真人便与我若即若离，更在来了开平之后，对我避而远之。每次问你，你都说是我思虑过甚。”赵渊径自说道，“可如今凯旋而归却依旧避而不见。难道这也是我思虑过甚？”
烤得冒油的猪肉。
这样的脚步声已经让赵渊担忧。
“……因殿下仁慈，我才——”
萧绛带着朱全昌将韩传军的人头奉上，这个叱咤北边的巡抚大人，如今只剩尸首被塞在一个麻布袋子里，让人提溜着回了开平。
在开平这样的地方，雨停后，很快地上的水汽便被沙地尽数吸收，变得干燥起来。
“你为何不与萧绛一同回来？”赵渊问。
接着齐声欢呼。
说完这话，赵渊整齐一贯，抱拳一鞠到底。
大家喝得酩酊大醉、肆意妄为。
业已成魔 作者:寒鸦/梅八叉
谢太初道：“段宝斋所带部队，有两千余人缴械投降……一时耽搁了。”
赵渊离他愈来愈近，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散发出来，勾人于无形。
因为这一刻，这样的夜，是难得平和安全的一些光阴。
尸首面色灰青，恐惧恰到好处的凝固在面上，赵渊差一点便没有认出他……
在旧城池内外，夹起了数个巨大的篝火，上了黑火油，天色不曾完全暗淡便已燃起了熊熊火焰。
“萧绛在三十里外阻击，生擒田允恩，也在午后回来了。田允恩的大营就在城外，你清点人数竟要到如此夜深？”
当兵的没有酒量不好的，便是最克制老成的阚玉凤也被灌了半坛好酒。
“不，因为北山一战仰赖地理天时甚多。才能够以少胜多，完全是险种取胜。我听到韩传军的名字，便忍不住要搏个你死我活，非杀他不可。我拿你的性命，拿各位将士的性命，无异于冒险。”
赵渊抬眼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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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拿起了马头琴，唱起了在阴山时学会的情歌。
赵渊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个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