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崇明,既有想到叶雅茗话里意思的庆幸,庆幸自己还是听了叶雅茗的话找了两个好的合作对象;又有一份心虚与阴暗心理被人戳破的羞恼。
“好,好好。”叶崇明这一刻除了高兴,更多的是羞愧。
叶雅茗就笑:“放心,
这会儿她有了自己的结论,也不打算告诉赞儿,以免影响他。
叶雅茗自然从叶崇明的微表情中看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可就这么一点情绪,竟然就被叶雅茗捕捉到了。她还直接在他面前挑明。
“而咱们现在也做到了。任谁来,咱们有贡茶龙井,有即将要与朝廷合作的黑茶,都是不怕的。您没必要去后悔,更不需要害怕。我跟你说,便是太子,想要把咱们收入囊中,成为他的私有物,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咱们入了皇上的眼,入了朝廷的眼。”
“如果咱们表示很乐意合作,那就说明咱们没有主子,他的真正的主子就会把咱们收入囊中。这么一块大肥肉,吃起来不要太爽。”
“是。”赞儿见叶雅茗挥手,便告辞退了出去。
他对自己曾经生出的那一点埋怨而感到羞愧。
“如果咱们直接摆出太子来,告诉他们别惹我,我有太子做后盾,那么他们也没什么损失,算是摸清楚咱们和太子的关系了。至于之后打的什么主意,就不是咱们能看透的了。”
叶雅茗对叶崇明说着,又吩咐赞儿道:“你想办法打听打听,看看即将成亲的三皇子妃是什么出身。”
“行了,这事先放放,看看齐知府那边什么反应再说吧。如果没别的消息,明日一早我陪您去茶楼,会一会他们。”
说到这里,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叶崇明,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语调虽轻,语气却极重:“如果咱们没有跟陆齐二人合作,背后没有太子,您觉得咱们会是什么下场?谁会像陆齐二人这样尊重咱们?又谁会像太子一样位高权重,除了皇上之外都得忌惮几分?”
赞儿收集情报,叶雅茗要求他要十分客观地把他看到的、听到的信息如实汇报给她,不掺杂他任何主观判断。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叹息道:“看来那位三皇子确实是没什么后台和能力,人家摆明了根本不怕得罪他,才这么明晃晃地打他的旗号来行事。”
在小黎子站在他面前,说出“三皇子”三个字时,他张惶失措之际,确实是生出了一丝埋怨与悔意。他埋怨叶雅茗,后悔当初听她的话把生意做大,以至于招来了祸患。
故而等赞儿离开后,她才低声对叶崇明道:“祖父,这件事看来十分复杂。那小黎子表面上看着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但内里估计是二皇子或别的皇子王爷的人,目的就是打着三皇子的旗号,来试探一下咱们。”
“那位小黎子敢这么做,背后肯定有人保他。三皇子明知道别人拿他当木仓使,也不能把小黎子怎么样。到头来只能憋屈地把这口气咽下去。”
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与其埋怨叶雅茗,让她不高兴,从而让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不如压下心头的这种情绪,积极地面对,努力解决问题。
她也不给他太多发酵情绪的机会,继续道:“祖父,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您,在孟呈炜盯上咱们时,咱们就没有退路可走,只有一路向前。咱们只能往高处走,站在别人所不能企及的高度,才能有与别人抗衡,甚至有与朝廷、与皇权谈判的能力。”
“真的吗?咱们真的可以谁都不怕吗?”他问道。
但这些负面情绪也只有一瞬,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叶雅茗点头:“这其中自然会有不少麻烦。毕竟哪里都有自以为是的蠢货,看不清形势,想打咱们的主意。但等咱们的黑茶跟朝廷确定了合作,这种麻烦基本就没有了。所以您不用担心,我跟您保证会没事。”
叶崇明童孔一缩,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没的到头来被人吞噬入腹,骨头都没得剩。前有孟呈炜,后有这位不知是谁的人,除非咱们如金老爷子、王宽那样默默无闻。可那样,又如何光宗耀祖,贡茶、皇商之名又岂会落到咱们头上?”
这一身冷汗,有一半是因为叶雅茗所说的话,有一半是因为她这锐利的目光与直指人心的话语。
后来叶雅茗回来,给他分析情况,说麻烦不大时,他也觉得烦躁,觉得如果当初不把生意做大,这些麻烦是不是就不会找上门,他就能跟前几十年一样,清清静静度日了?
想了想,他又问:“你说的这些,齐知府知道吗?他不会犯错吧?”
叶崇明心里那点子心虚与羞恼,在叶雅茗的话语里彻底消散了,随之代替的是亢奋、激动与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