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紧紧环住她，掌心覆在她头发上，将她揉在怀里，越来越近，像是要用力贴近她的温度。
经过这些时日的治疗，她发现陛下跟她之前判断的情况有一些不同。
萧持的心很空，好像什么都没放下，什么都不存在，他只是觉得被她抱住的地方渐渐暖了，身上每一处都有了清晰的触感。
换句话说，当下她面对的是谁，可能取决于陛下自己的认知。
姜肆跟随游为仙学习医术的三年，见过与陛下病情相似的人，但他们在病情发作之后都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更不会知道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
“啪”地一声，很是响亮。
“我离开他那么久，他一定很担心我，阿回从小没有离开我这么久过……”
“你的话，是对谁说的？”
蜻蜓点水般，触之即离。
喝完之后，他用手帕擦了嘴角，手往桌子上一放，他忽然开口：“后日，霍岐就要带兵北上了。”
“如果他死在战场上，你会为他伤心吗？”萧持的语气轻飘飘的，他早已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身前的玉箸，是问话，也像威胁。
她埋在他肩头，声音有些沙哑：“陛下，你要试着相信我，我说不会丢下你，就一定不会丢下你，。”
风有些大，将窗子吹开，嗖嗖的冷风往屋里灌。
萧持没有留宿，他放开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萧持低眸看了一眼，随即轻笑一声，偏过头看着她，唇角上扬的弧度有几分嘲讽：“在担心他？”
姜肆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脚步有些许慌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这算回答吗？”
猝不及防地，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姜肆不禁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宫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了下去，她转身回了寝殿，刚做下去，脸上又布满愁云。
萧持手指一蜷。
无声。
这些时日，只要她与萧持相处，她就会观察留意他的言行举止。
“很难回答吗？”萧持手背上青筋浮现。
姜肆在含英殿耳目闭塞，什么都不知道，闻声一顿，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玉碗，玉碗歪倒在一旁，滚了几下，掉到桌子下面摔碎了。
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她正要弯
姜肆神情微顿。
姜肆就知道今天说的话一定白说了。
她发现除了激怒刺激他之外，陛下的表现跟她印象中那个清冷又温柔的陛下并没有太明显的不同……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前者配以施针用药，会有很大的改观，但后者还是心结太深，心病更需心药医，姜肆现在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减少他表征的痛苦而已。
姜肆看到那双眼心口一窒，她再次弯下身，这次没有吻他，而是抱住他肩膀，紧紧拽着他的衣袍，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忽然就红了。
“只是因为这样？”萧持打断她的话。
萧持没说话，他将姜肆盛的那碗莲子羹喝了，一滴不剩，往常他饭量很小，但是在含英殿的这几日，姜肆给他面前放多少，他就吃多少。
也没想到自己再听到那个名字，心里会如此波澜不惊。
“如果他是战死的，将军死战，为国为民，马革裹尸，死得其所，我只会觉得可惜。如果是因我而死，我会觉得失望。”
她总觉得最近陛下有些不正常，好像就是从那日过后，总是用怀疑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对她的态度也再三确认。
“我只是想见见阿回。”姜肆轻叹一声。
“不是担心，只是有些惊讶。”姜肆轻出一口气，模样坦坦荡荡，“想不到你还肯重用他。”
萧持眸光怔忪，眉头还在紧紧皱着，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眼中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莫名觉得心有些烦乱，披着衣服去关窗，起身时又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烛台，灯火一熄，眼前一片昏暗。
从偏殿沐浴出来，姜肆看看时辰，觉得陛下应该是不会来了，便上榻休息。
第二日萧持一整日都未露面，姜肆无事时便在含英殿翻看医书，约摸过了几个时辰，她一抬头，发现外面天已黑了。
“对你。”
真的只是不小心。
她别开眼看了看那个摔碎的碗。
抬起身时，她将手背在身后，在眼前人微微错愕的目光下，脸颊染上红晕。
只是觉得呼吸渐轻。
姜肆被他阴忖的语气惊得心头一颤，那种无情和冷血好像是浸在骨子里的，莫名有些心慌，她赶紧伸出手，覆在萧持手背上，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姜肆忽然站起身，长身立于萧持眼前，遮挡了身后的光，她低着头，注视着他的眼，手指轻抬，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去，然后动作慢慢加快，覆在他脸上。
良久后，听到他逐渐释放的呼吸，感觉到他逐渐放松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