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胡说。”她瞪着他，“大喜的日子，老没正经。”
漪如哂然。
只见道路两旁黑鸦鸦的，全是人头，竟似比过年的庙会还热闹。
二人坐定，辂车走起，在浩大的仪仗围拥之中，缓缓离开。
“不过是觉得感慨罢了。”容氏长叹一口气，道，“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终是跟着别人走了……”
他听到身边有人在吸鼻子，转头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容氏正用绢帕擦着眼角。
第三百五十章 新婚3
汪全的鬼故事，漪如从前也领教过，确实不是李霁爱听的那种。蓦地，漪如对李霁有些同情。
李灏嘴里嘀咕着“兄长”，要去找李霁，玉如忙将他拉着。
“广州难道没有与你同龄的世家子弟？”漪如道，“你父亲在广州的部下和属官也有不少，他们总有儿女。”
“平日我出来不会让他们知道。”李霁道，仿佛已然司
严祺沉默片刻，道：“你若不舍得，我这就去将那马车拦住，反正漪如一向说她不想成亲……”
“这一回，可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打扰了。”严祺抚须道。
李霁道：“他们都是些无知小童，我与他们玩不到一处。”
将近正午的时候，只听得外面鼓乐之声喧天，迎亲的队伍来了。
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榕树林的那头传来，未几，再也听不到。
“我不会游水。”
严祺一家到广州后的第三天，恰是黄道吉日。
“我教你……”
李霁反问：“那你怎嫁给了我？”
仪仗入城，漪如望出去，吓一跳。
先前的迎亲之礼已经行过，严祺和容氏含笑着将漪如带到李霁跟前，交给他。
话没说完，他的手臂被容氏打了一下。
话音才落，漪如身边的陈氏嗔笑道：“上次遭遇了一番打扰，不曾成礼。而今，这大礼可是要做全了的，世子怎还不改口？”
李霁道：“君侯放心，在下定保无虞。”
论占地，广州远不如京城大，甚至不如扬州，可若论繁华富丽，并不输任何地方。甚至因为海贸发达，不少楼宇颇有些异域风情，是京城和扬州都看不到的。
严祺露出笑容，伸出手，搂过容氏的肩膀，继续望着前方，目光深深。
周围小声更是热烈，严祺和容氏都露出笑容，将他扶起。
碧空万里，昨夜的一场雨，带走了不少暑气，竟是有了些秋高气爽之感。
“故而你要感恩，”漪如理直气壮，“我若不要你，你一辈子也讨不到。”
漪如一大早就将上次的婚服穿戴了起来，坐在行宫之中等待。
李霁并无异色，随即向严祺和容氏端正一礼：“小婿拜见岳母岳母。”
李霁一向受人爱戴，闻得他今日成婚，广州百姓倾城而出，早早地将大街上拥堵得水泄不通。
严祺站在行宫前，望着那辂车的影子，生出许多感慨来。
这话出来，同情瞬间消失。漪如旋即又想起了李霁小时候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
李霁和漪如的迎亲在南阳被一场乱事打断，到了广州，才终于热热闹闹地又接了起来。
玉如无奈，心一横，道：“你不是要小兔子么，我带你去看小兔子。”
李灏却不愿意，挣扎着要过去。
“你平日出来，也会有这么多人来看你么？”她忍不住问李霁。
“汪全他们呢？”
上次，他在宫中不得脱身，无法到场。这次，他则终于也和全家人一样，船上礼衣，打扮齐整。他本就生得颇是俊朗，收拾得精细些，颇有翩翩君子的模样，让行宫里的宫女们也忍不住聚在墙角偷看。
“有我在怕什么。”
迎亲的辂车已经停在了宫前，李霁看向漪如，朝她伸出手。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几个大胆的仆婢还起哄。
只有严楷不一样。
“这不是好事么，怎又哭了？”严祺道。
李霁不置可否，却反将手臂一伸，将她揽到怀里。
“你兄长和我姊姊在说话，不可扰他们。”
漪如望着他，嫣红的唇角弯弯的，垂眸之间，流光婉转。她搭着他的手臂，踏上脚凳，登上辂车。
漪如几乎坐不稳，瞪着他：“我掉到了水里怎么办？”
今日，大街上更是热闹。
李灏一愣，抬头望着她，眼睛亮晶晶。
喧闹的乐声之中，李霁和漪如被众人前呼后拥，出了行宫。
“汪全只会讲鬼故事和练刀枪，不会陪我发呆。”
有了一次经验，严家上下也从容许多，各是轻松，喜气洋洋，毫无忙乱之感。
“活该你那么大还讨不到新妇。”她在他的手背上拧一下，好笑道，“你这般脾气，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