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乌再低头看看自己，发现原本变出来的人腿又变回鱼尾巴了。
在心态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他的手指下意识抽动，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划过细嫩的口腔内壁。
“而且我还没说你大清早就擅自闯入私人寝宫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随便进入男人的寝宫，真的好意思吗？”
他明明是条小人鱼，然而神态动作却无一不像猫。
好在唯一值得慰藉的是，善良可爱的小人鱼没有嘲笑他，只是躲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乖巧又可爱。
乔休尔怒道：“这是抢不抢的问题吗？他昨天晚上忽然变回鱼尾，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一切就都难以挽回了。”
乔休尔简直像是只被偷家的大狗，感到非常愤怒，小人鱼都还没这么向他笑过呢。
雪白的藕臂和漆黑的礁石形成鲜明对比。
乔休尔一时间感到无比羞愤，他用自己最敏捷矫健的动作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并且摆出来帅气的下蹲姿势，试图掩盖住之前的黑历史。
恍惚间乔休尔眼中看到的似乎不是水中清丽漂亮的小人鱼，而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
贝内特气势汹汹地踩着高跟皮鞋走到跟前。
“呦~，阁下竟然行如此大礼，请快快起来吧。”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人鱼趴在汤池边的礁石上，正和贝内特公主说些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乔休尔王子伸出手，想要继续摸一下暨乌的脑袋，却立刻被躲开了。
水明明是清澈温凉的，但贝内特莫名觉得汤池周围的空气正在滚烫发热，四处萦绕着小人鱼独有的，一种古怪而缠绵的香气，令人不禁想起民间中人鱼蛊惑渔夫的传说。
汤池边的土壤被水打湿，混成了松软的泥，乔休尔摔的这一跤虽然不痛，但是在心理上的打击远远超过自己物理受到的伤害。
乔休尔为自己奇怪的想象力感到惊奇，他微微笑着，想要伸手摸摸小人鱼已经炸起来的头发。
果不其然，等她到达王子寝殿后身的汤池时，就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她床上的小人鱼静静泡在水里，小脸被乔休尔托在宽大的掌心中，安然恬淡地睡着。
有什么是比在心上人面前摔个狗啃泥更尴尬的事情呢？
公主挑起她细长秀丽的眉尾：“我在。”
猫猫心里气鼓鼓的，他扁起嘴巴，没处撒气就开始咬面前乔休尔的指头。
和铲屎官感情比较好的猫猫有时候会仰头亲人的下巴，就像暨乌此时的样子，乌溜溜的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公主看，亮晶晶的像是揉碎的星光。
但是他蹲在汤池旁边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双腿麻木都快失去知觉，刚移动一点位置就站不住脚，扑通跌坐在地上。
他醒的时候就是一愣，明明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床上睡着的，为什么现在却又跑到水里去了？
乔休尔被她的这声喊叫回了神，而水中的暨乌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乔休尔：“……”现在没有星球能让他快乐了。
贝内特与他针锋相对：“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这是你父亲同意的事情。况且你有本事在寝宫偷偷藏人，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进来了？
贝内特公主摇着手中镶着蕾丝边的扇子说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他本来是睡在我寝宫里的，是你先把人抢走的。”
而乔休尔似乎也像是被蛊惑一般，他慢慢将脸凑向暨乌，越来越近，直到鼻尖堪堪碰到白软柔嫩的脸颊。
然而贝内特公主却无情地戳穿了他的遮羞布。
乔休尔却没注意到痛不痛的问题，指头骤然被温热包裹，略有些尖尖的虎牙示威似的抵在指腹薄茧处磨来磨去，却没有真正用力。
“你在干什么？”
看着她理所应当的挑衅模样，乔休尔一时语塞。
换来的是暨乌呸的一下把手指吐出来。
贝内特公主穿着繁复华丽的宫廷装，小人鱼为了方便与她说话，还特意将手臂撑在礁石上，仰着雪艳的一张小脸，费力地抬头看她。
雪白雪白的小团子，张着嘴巴露出里面小小的尖牙，爪子举在头顶，看着要哈人的架势，但是清澈的眼瞳中却流露出胆怯而惊异的情绪。
暨乌盯着乔休尔沾上泥土的手心，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
小人鱼的脸被男人手掌衬得白生生的，他的尾巴全部浸在水里，而上半身几乎是斜靠在乔休尔的怀里。
暨乌是只好猫，即使是发泄不满，也会注意力道，只会把人咬得有点痛，但是丝毫不会破皮或者受伤。
在贝内特公主的冷嘲热讽与小人鱼不言而喻的嫌弃中，乔休尔垂头丧气地回寝殿重新换了身衣服。
“贝内特！！！”
因为恃宠而骄所以随便咬人，又因为被自己刮到嘴巴而感到惊讶生气，想打人又怯怯地不敢下手。
——当然是情敌还在旁边笑出了声。
“不要碰我，你的手上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