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歌皱眉思考他这番话,只听他又道:
成峙滔沉声道:“可仇恨……到底是什么呢?”
郭长歌又道:“又或许,改变我的根本就不是你。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目的,但你现在可能只是在信口胡言。”
郭长歌道:“或许不是你比我聪明,是她比我聪明。”
郭长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从没认他是父亲。”
成峙滔道:“你是唯一的,他与他过往人生的联系,看到你,多多少少他一定会想起过去的自己。他的心暂时变得柔软,这拖慢了他的计划,也让他没有变得更加疯狂。你自己应该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你,他伤害的人绝不会只有云儿一个。”
“晕船了吗……喝口水吧。”成峙滔轻声道。
成峙滔道:“我自己都不想与愠朗作对,怎么会让你和他作对呢。”
“什么看法?”郭长歌道。
郭长歌并没有回答,但他心里闪过了一片血红,反胃的感觉接踵而来。他面色痛苦地低头弯腰,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
郭长歌道:“你明明就是想让我帮你对付他!”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半杯茶水,顿了顿道:“我想仇恨本身,其实是一种痛苦。这世上许多人做许多事,难道不正是痛苦在驱使着吗?愤怒、仇恨、恐惧、愧疚……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脱不下的面具,欲壑难填的贪婪……”
“你是什么时候改变了看法的?”
郭长歌沉默片刻,长呼了口气道:“你倒说说,我影响了他什么?”
成峙滔道:“但他就是你的父亲,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
郭长歌道:“那他又影响了我什么?”
“当然是对幻心术的看法。”
成峙滔忙道:“这绝没有。”
成峙滔笑了笑,“这还用我说吗,你不是都子承父业了吗?”
“这重要吗?”他道,“人的想法总是慢慢改变的,往往是个过程,而不是具体的某个时间。”
成峙滔却轻叹一声,“要是当年愠朗也能像乐儿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想打就打一拳,我们之间也不会……”
“你。”
成峙滔笑呵呵地道:“我只是想喝点水。”
“这只因为你们是父子,你明白吗?”
成峙滔又哈哈大笑,“果然是他吗?”
郭长歌放下茶壶,“问你儿子去。”
成峙滔笑道:“有道理。”
郭长歌眼神变得凌厉,“你耍我?”
“说什么?”
成峙滔竖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有点渴了。”
郭长歌冷冷“哼
他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慢慢侧着身子把壶放在椅脚边,又慢慢啜饮着把那杯茶喝了一半,这才抬眼看向郭长歌,慢吞吞地开口道:
郭长歌笑了。成峙滔本来就在笑。
“怎么会是我?”
成峙滔笑道:“你现在正是想让温晴经历这样的过程。”
成峙滔道:“你要改变她,就像我之前改变你一样,只不过我比你聪明,没让你发现罢了。”
成峙滔一副悠闲样子,道:“这话说来就长了。”
郭长歌无奈,再次起身,这次真的出了门,提着一壶茶,抓了一只杯子回来。他一进门就将杯子抛出去,坐下时又把壶随手一扔,现在都到了成峙滔手里。
他终于又回来坐在了原位,脸上笑意已全无,一双微带怒气的眼睛盯着对方。成峙滔却还在微笑。
不久前温晴也问过类似的问题,郭长歌当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现在也一样。
“说一说。”郭长歌忍不住道。
郭长歌道:“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开始试探我对幻心术的看法吗,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的想法是想让我与朗头作对的,而我现在多少可以说是继承了他的目标……这是不是有些矛盾呢?”
郭长歌伸手接过眼前那只白色的茶壶,把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仰脖喝了两口。
“我?”
他忽然抬头看向郭长歌,“你,又是为何而痛苦呢?”
郭长歌道:“说简单点。”
郭长歌白眼道:“你很自豪是吗?”
郭长歌忽然起身,转头就走,成峙滔没有阻拦,就看着他,看着他走到门口,要开门的手也已抬起,门却没有被打开,手就又放下了。
郭长歌立马黑了脸,“但我们不一样,他口口声声的目标只是借口,从头到尾他只是无法放下对你的仇恨,却又不敢承认,而我并不恨你,也不恨任何人。”
成峙滔道:“我只想让你影响他,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影响到他,而他对你的影响,无疑也是最大的。”
郭长歌道:“现在说的是我,提她做什么?”
成峙滔并没有追问之前的问题,而是忽然笑出了声,“你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