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但是，你可能没有误解我——我好像真的是鬼王。”
甚至非常挡路。
此时此地，“鬼族”对他来说意味着危险。谢燃炸了毛，拼命想在手掌收拢前从指缝中飞出来，然而那只手却像是对他的飞行路线无比熟悉似的，在他飞出去之前就将指缝扣紧。
如青荷所说，鬼界变化很大，所谓的“荒凉”其实就是长期无人维护。
没人修剪的阴昙狂野生长，鬼槐横七竖八，幽梦柳缠绕成团，让鬼界本就不算明亮的空间变得越发昏暗。
谢燃从半空中落下去。
大手终于松开，景暄的大脸露了出来。他躲在隐蔽处，狐疑地盯着面前还没有豆花碗大的小鸟，问道：“你怎么来了？”
离开那片阴阳桐林之后，谢燃在一起化身成小鸟，一路向前飞。
谢燃先是一僵，而后勉强控制住自己处于“被抚摸”的应激状态中的身体，让自己停下。
得知族人可能都还活着，这回他的情绪放松了不少，终于有心思仔细看看周围。
但他狠咬了一下后槽牙，眉头紧紧蹙起，很快松开：“……这样能消气了？”
可他说归说，却没有再进一步攻击对方。
谢燃这一巴掌力道还是很大的，只不过人形对鬼族而言始终只是幻化出的一张皮，一个假象，肤色可以任意调节，所以景暄的脸暂时看上去没有变红。
谢燃在一棵生长成抽象形状的幽梦柳上降落，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在一片叶子背后，从叶片的缝隙中向外看。
“我没答应啊。”景暄说，“我可等不了。”
小绿豆眼狐疑地盯着景暄看，“如果你是
谁料飞行途中，谢燃却被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捞住了。
谢燃本以为，以他对鬼界的熟悉程度，可以很快找到对方，然而，真正感觉到自己留下的火焰标记就在附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问了那边的鬼族，猜测大概是你开的门，所以追进来了。”谢燃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是说好等中元节再说的吗？”
然后，谢燃就听见一句让他差点摔到地上的话。
景暄“唔”了一声：“然后你就跳进来了？”
——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你”还是“误解”来着？？？
“……等不了什么？”
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知道鬼王产生变化的原因”这样的想法。
他猛地飞起三尺高，再落下来时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红鸟，浑身都在烧。
非常熟悉的声音。
景暄在一秒钟内就意识他想做什么，硬是没闪没避，生生受了他一个完整的巴掌。
“眼镜用不着就摘了。”景暄盯着谢燃，“我是说——”
默数三百秒后，他深吸一口气，从两拨鬼族巡逻的间隙里飞了出去。
……
再次炸起浑身毛的谢燃直觉这个话题不太好，急急岔开了话题：“你的眼镜怎么摘了——你说什么‘但是’？”
景暄忽然将头向前一伸，漆黑的瞳孔闪过危险的光，嘴落在谢燃身体附近，压低声音道：“被你误解。”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景暄再说。
谢燃：“……”
景暄下意识想去接他，但谢燃很快就扑着翅膀自己飞了起来，然后他也没停下，直冲向景暄面门，翅膀扇得飞快——
……本来是这样想。
紧接着，对方叹了口气：“小雀儿，能不能别动了，很痒。”
小鸟拍着翅膀，飞到和景暄双眼平视的高度，用一双豆子大的绿色小眼睛看着他：“我带那位老先生回家，忽然感觉到城市中阴气异常流动，追过去就看见……开发区那边开了扇鬼门。”
那只手很冰，是鬼族。
即使变成高尔夫球的大小，百灵也不是凡鸟。
上一回，得知领地被掀，他孤身深入鬼王的宫殿，也是按这样的节奏。
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有点奇怪，分明他们只是几天没见，却像分别了几个世纪，好端端的傻白甜黑化成幕后boss的感觉。
“但是……”
唯一的问题是，景暄好像一直在动，他得抓紧在他下一次更换地点前找到人。
“你才是乌鸦！乌鸦那么丑！”
“不能！”谢燃冷冷地说。
是景暄。
按照谢燃并不清晰的记忆，从前他路过的这些地方时常会有很多鬼族来，维护也好闲逛也罢，总之不会像现在一样死寂。
啪！
他意外发现，这里竟然是鬼王宫殿的外围区域，如果他不够小心，随时可能被路过的鬼族发现。
而且这次，谢燃不是要进宫殿，他只是在追自己的火焰标记，那标记处于外围，比进宫殿更容易一些。
几十年过去了，这帮鬼族连巡逻时间都没有变过。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