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锐之微微侧头，看见对方眨了眨眼，正在努力思考。
等吃过了晚饭，辛琦拉着贺睿阳去散步，贺年就兴冲冲地过来，说要带严锐之去看看他许久未见的爱宠。
对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怎么了？”
严锐之也略一点头。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个场景的话……
好像对方一直在告诉自己，你可以不那么紧绷，可以不那么成熟，可以不那么匆忙。不高兴了就发泄，开心就亲吻，情绪能被承接，幼稚也有归处。
贺年却没有很快给出回应。
“年年从小到大还算顺，有时候没什么分寸，也难为你能接受他。”辛琦说，“小严，而你这些年是要辛苦许多。”
说是小，其实体格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毛色雪白柔软，温驯地蹲在东门园林的院子门口，摇着尾巴，等着它的小主人飞扑过来。
——严锐之，我多么爱你。
-
“——好。”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贺年清了清嗓，此刻之前的厚脸皮像是全没了。
他好像慢慢重新变回了一个真实鲜活的人，所有的感官依次恢复，而最先听见的，也总有那句话。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又怎么会有这样纯粹的一个人。
“明明那么好的孩子，却偏偏要受那么多的苦。”辛琦喟叹道，“不过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你就当我们这儿是一个新的起点，怎么样都好。”
严锐之眉梢眼底的笑意未消，在深秋的傍晚轻声叫他的名字，对他招手：“年年。”
不像是贺年遛狗，倒像是贺年被狗遛着走。
“你好，我叫贺年，可以认识一下吗？”
被狠狠揉了一波的白色萨摩抖了抖身上的毛，咧着嘴像是也在笑。
严锐之被对方环抱着，盛满了一整个院落里的秋意。
辛琦弯着眼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小严吗？”
不知道是不是贺年提前打点好的原因，一切的确非常顺利。
贺年非要站在他面前，非要置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而不顾，非要做他彷徨无度的人生里，最纯粹而温暖的火光。
而另一位人物也跟严锐之想的稍有偏差，没那么有距离，终日出现在财经头版的成功人士，不摆架子不故弄玄虚，换了家居服也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父亲。
曾经以为自己也许这样一生也不错，毕竟成年人总会算计得失取舍，精明现实，早没人会在一段没结果的追求里浪费生命。
贺年飞奔过来，没忍住，伸手抱了他一下：“哎！”
她的目光很温和，甚至带了一点怜爱：“严先生好。”
贺年一边说，一边还是异常认真地与他对视，然后郑重而又真诚地开口。
尽管知道这是贺年的母亲，尽管知道这一份温情里也许带了些感慨和心疼，可能是爱屋及乌，可能是同情宽慰，但她的声音和表情都是真挚的，不妨碍严锐之在这一刻久违地心头饱胀。
图片看了那么多次，这还是严锐之第一次见到贺年养的“小旺财”。
“我有些坐不住，想亲自过来迎一下。”辛琦生得端庄秀美，五官跟贺年有五分相似，眉眼处尤甚。
严锐之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嗯？”
严锐之以前从未做过拥有爱人的准备，以为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对任何人和事都无所谓。
严锐之一怔：“当然可以。”
他甚至有些紧张，又仿佛是苦恼：“我好像也想不到太特殊的了。”
三个人往里走，辛琦语速平缓：“你的事，年年基本上都跟我们说了。我没找他要照片，不过现在看见你……”
“我想问你个问题。”
即使被绳子牵住也不妨碍大白狗心情甚佳，抖着毛轻快地走在前面，没几步还要吐着舌头回头看，像是嫌弃贺年走得慢了。
贺年跟在后面，用食指指间轻轻戳着他的掌心，当着人面说悄悄话：“你看，我就说了，我妈真的特别喜欢你。”
“好久没遛了，咱们带它走走。”贺年抱着狗好一顿揉搓，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拎着牵引绳。
也许就在等这一刻，严锐之微笑着，也伸出手，降落到他的掌心。
除了他。
可不管怎么说，还挺和谐。
严锐之没想到一开始就说这个，正发愣，忽然感觉手上一阵温暖。
她略一回头：看着他：“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你说，你最开始想认识我，但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声音温柔，“那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我们真的会在另一个场合遇见，你来找我，会说出什么样的开场白？”
辛琦看着他，眼里多了一点感慨和心疼：“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难免怪异，可我从第一次在年年口中听到你，就一直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