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体验感很糟，但能不能先别把我退货。”顿了一下，他恳求：“再试一段时间吧。”
“不是，跟你们没关系。”陆周瑜这次回答得很快，“是我自己喜欢。”
“怎么可能……我已经还给沈齐了。”
“也是不敢，”有片叶子从陆周瑜面前落下，被他张开手掌接住，低头看叶片的脉络，“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
“不能，”夏炎说，声音闷闷的，像是想哭，“你能不能先不说话，我想缓一会儿。”
“那现在能见一面吗？”他惶惶地开口，“我在你楼下。”
“嗯。”
窗后的影子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片真的影子，不呼吸，也不会说话，随时可能离开，或隐匿进黑夜里。
似乎走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夏炎家的楼下，十九楼的窗口灯亮着，今夜无雨无云，从那扇窗口应该能望见远处的美术馆夜景。夏炎说很美，他却因天气，因时机，一次都没能看到过。
窗后的影子幅度很小的摆动了下，很像是向前凑近，想要看清楼下的动作，听筒里传来十分模糊的一句“嗯”，听不清是疑问还是陈述。
“……嗯。”
“因为我怕你真的喜欢他。”
深秋的晚风开始转凉，模糊的绿化丛被吹的窸窸窣窣响，更远处一些，篮球场里打球的小孩也陆续回家了。
下午那条消息没有被回复，陆周瑜握着手机，很想再发点什么，却不知不觉地按了拨号键。
“我在伦敦等了四天，每天路过泰晤士河，夕阳很美，海鸥成群。那条路我从上学开始走过无数次，”他回忆那些明媚浓郁的色彩，以及那时的心态，“但第一次想跟人分享。”
第53章 真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不敢问？”
“在哪？”
从医院走来的路上，陆周瑜想过夏炎或许会把他拒之门外，也想过夏炎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但近两小时的路，都想不出能如何挽回。
“那条项链，”陆周瑜顿了顿，“我是看见了，但我不敢问，所以才装不知道。”
“在。”
“是我的不对。”陆周瑜觉得电话里说不清，他正想问能不能上去，让他当面说，又听见夏炎的声音：“但我说的冷静一段时间是真的，我们……”
夏炎下楼到单元口的时候，看
几秒之后，窗后出现一个薄薄的人影，薄得像片窗花，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等不到回答，陆周瑜换了只手拿手机，仰头又问：“好吗？”
“……跟谁分享？”
“我能上去吗？”
“跟你。”
那片影子晃了晃。
“你在听吗？”
“刚刚。”
“夏炎？”
陆周瑜曾经数次站在楼下向上望，从楼道口的桂花树盛开至落尽。但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焦急。
“我不是不在乎，我很在乎，也很喜欢你。”
“也别走，”他补充，“就一会儿。”
是因为他自己胆小又踟蹰，听到收卷铃声才醒悟，不及格怨不得别人。但他仍想再争取一下，至少，让夏炎知道他并不是不在乎。
不远处的路灯下有公共座椅，站的久了，陆周瑜四肢都有些僵硬，他原地活动了下，仍仰头看向窗户，又说：“我回英国，其实只是为了把金鱼带回来送你。”
“那为什么没有？”
心脏颤动的感受使陆周瑜无法再多等一秒，他握着手机，想象自己正在面对窗后的人说话。
“也？”像忽然卡壳似的停顿住了，陆周瑜把手机贴得更近，怕错过夏炎的声音，许久才听见他轻声问：“是什么意思？”
小区里变得很静。
响过大约十声，即将被自动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那一刻，他打好的腹稿瞬间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说完再仰头，那块比周围都要亮很多的窗后没有人了。
夏炎家的窗户很好辨认，因为是整幢楼唯一一扇落地窗。开灯之后，亮块比其他户都大很多。
夏炎没说够还是不够，他停顿着，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许久才说：“我明天想去找我爸妈……很久没见他们了。”
“一晚够吗？”陆周瑜仰头望向窗口，有些迫切，“我有话想跟你说。”
隔了很久，夏炎才轻声开口：“你明明早上还说……”他话说到一半，又问：“为什么？”
夏炎说出一个西北城市的名字，很远，一听名字就让人联想到漫天的风沙。陆周瑜觉得那些沙砾正拍打在他身上，不疼，但因无处可躲让人心慌。
静了几秒，夏炎先开口说：“早上我情绪有点失控，你别在意。”
陆周瑜说“好”，他往旁边走出两步，想去坐下休息，想了想，又折返回原地，是从窗口往下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