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有点凶，音色略微的沉，仿佛是在吓唬调皮的小朋友。
车外朔风干冽，汽笛喧嚣。
恰逢其时(暗恋 1v1) 作者:胆大包肉
怕冷还敢乱摸
——姜黎和外婆住在泽溪那几年，常听邻里老人念叨一句话。
时远朝抹掉她唇畔的碎屑。
他仍站在绝巘之巅，她亦还在山麓徘徊。
抑或在某周升旗结束后的狭小楼道里肩摩袂接。
好比此刻，刚吃完早餐不过须臾，她便有点犯困。
拥抱，亲吻，乃至做爱，每一步都称得上是水到渠成。
姜黎突然倍感庆幸。
可能在某个传递作业的瞬间一碰即离。
正如，她此
斑驳凝结的小水珠疾速下滑，凉意似湍流汇海般直侵大脑皮层。
大厅人来人往，吊顶的电子显示屏不停地滚动着号码。
庆幸自己那天勇敢遵循本心，没有拒绝时远朝。
姜黎一顿，有点心虚地撤回湿漉漉的指尖。
“好养活。”
一个人是永远无法在心之所爱面前保持绝对从容的。
他十分自然的牵着自己，她也没有半点初始的羞怯。
她以前总趁着他在自习课睡觉时偷偷欣赏，也曾千万次臆想过与之相触的画面——
饿了发呆，饱了打盹。
姜黎揉揉太阳穴，伸手抹一把玻璃上弥漫的白色雾汽。
“像谁都好。”
这大抵是一种潜濡默化式的彼此靠近。
如瓷如玉，无一玷处，像一件圣洁的艺术品。
“为什么？”
“它长得好快。”
“不怕冷了？”
“不知道以后像谁…”
时远朝无意识展眉，撕一口面包递到她嘴边。
她黛眉轻弯，仅相顾须臾，便率先错开视线。
男人瞳眸清湛，似乎是瞧了她良久，眼底蓄着一股子明晰可辨的无奈与纵容。
后座开了内饰灯，她睫羽垂颤，穿着粉色毛绒长款大衣，一小截下巴没在领口，玉面红唇，像极了橱窗里的精致瓷娃娃。
原来月亮敛去锋芒是这样温柔。
姜黎哭笑不得，一时对肚子里的宝宝产生一丝同情，不由暗暗祈祷这胎千万不要是儿子。
但昔日那条荫蔽在穷林浓雾里的泥泞登山路却不再崎岖难行。
它变得宽阔平坦，举目可见。
时远朝的手很好看。
“男孩。”
前者不曾考据尚待商榷，后者倒是有几分准头。
姜黎打了个寒颤，昏昏欲睡的神智霎时如愿清明大半。
妈妈这么漂亮可爱，孩子也差不到哪去。
双方熟稔得好似一对感情甚笃的恋人。
盯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姜黎有些不可思议。
姜黎心间蓦然恍若酷暑逢雨般又潮又热。
她忍不住扭头看他。
男人疏懒的声音熨过耳畔。
为避免不必要的传染，时远朝下车前特意替姜黎戴了个医用口罩。
姜黎近来作息规律饮食均衡，彩超显示宝宝发育良好，测完体重腹围抽过血，夫妻两就踩着红色LED光片刻不留的离开了医院。
手背瘦削，细薄的冷白皮下筋骨微凸，青色血管隐显，指节修长似竹。
而她空寂的灵魂流浪数载，也在她毫无察觉之际，洗净一身尘埃，背着装满爱意的行囊，凭本能踏上了归处。
天气一冷，医院的病患量呈直线急剧上升。
果然，人不能太闲，一闲下来势必颓靡不振。
只是姜黎唯独没料到经年之后会是眼下这番光景。
可怔忪一秒，她又莫名觉得合乎情理。
迥隔霄壤，渺远依旧。
他语调寡淡，好似话题的主角不是孩子，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他早已主动奉足诚意。
温馨，宁和。
他们自结婚起便共处融洽。
这次检查不似第一次烦琐，主要是做一个唐氏筛查。
他回答得太快了，姜黎有些诧异。
细数这段日子里的零零碎碎，寻常闪婚夫妻该有的生疏与磨合期貌似均未发生。
时远朝合上笔记本电脑，从一旁抽出纸巾替她擦干手，尔后收拢五指。
姜黎抿唇浅笑，心脏像被巨型糖弹击中，丝丝生甜。
姜黎叼过面包，细细咀嚼，忽地想到什么，歪头问——
*
“时先生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每一个假设皆如枯叶落地一样泛泛无声。
回程路上，姜黎瞧着检查报告上的灰色图像，心中倍感神奇，忍不住小声絮叨起来。
“怕冷还敢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