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过。
哪怕自己真的想过放弃，最终也还是没有冲淡掉那一份对深爱之人的眷恋。
难以想象，那天的阿烟该有多伤心。
她一时分不清梁琪究竟是如何想的，或者是说，梁琪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女儿，毕竟黎曼得知了真相，只会更加想补偿自己吧。
“黎曼，不管她当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选择离开你都是我最终的选择。”
尹槐烟泡上了药，就洗手出厨房了。
尹槐烟似乎料到了黎曼会这么说，她点头答应。
“又害怕你还没放下我，还在等我。”
明明起因在她，梁琪不过是推动了事情的发展，又稍微不理智了些罢了。
反正如今她已经好了，体质也增强了许多，没必要徒增黎曼的烦恼。
黎曼是不同意尹槐烟的观点的。
“对不起阿烟，我就是还存有心思，如果你觉得你没法接受这样的我，我会让罗冉帮你找房子搬出去的。”
否则，她的曼曼心底那么善良，会更愧疚吧。
哪怕她对自己冷漠，又态度反复无常。
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受到最大的伤害那个人是自己，可等真相摊开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全然如此。
“我愤怒过，恨过，可最后，还是依靠着对你的思念，坚持了下来。”
“阿烟，我们聊聊？”黎曼总算鼓起了一小部分勇气。
“傻瓜，是我该道歉。”
“在这一点上，你不需要觉得是你欠了我。”
听尹槐烟云淡风轻地说完这三年，她知道，阿烟肯定把苦都自己偷偷吞下没有告诉自己。
“别道歉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释然了，你也该往前看的。”尹槐烟见黎曼这个模样，实在于心不忍。
“阿烟，你看到了我书房那些东西吧。”
“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之后，很难受。面对着你，更加坐立不安。
“三年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写了很多书，如愿完成了梦想的一部分。”
“那些都是我自欺欺人的假话。”
就在黎曼想抬头看看时，有只手轻轻抚上了黎曼的发顶，而后又放下。
“刚离开你的那段日子，的确很难熬。”
在重逢时见到的第一眼，她就确定，尹槐烟这个人一直都藏在她内心深处。
“我知道了。我让罗冉来取走吧。”黎曼心中可惜，可同时也有点窃窃自喜。
“不，就是我不好。我没有发现她的所作所为，这就是我最大的过错。”
尹槐烟轻轻笑了一声。
“仅仅是因为我害怕。”
那天她们各自的班级都安排了散伙饭，黎曼人缘好，喝得醉醺醺的。
“我说我要扔掉，但我说完就后悔了，我把它们小心翼翼的装好，就是想找个机会修复起来。”
“阿烟，你还记得毕业的时候，我们说过的梦想吗？”黎曼声音沙哑，她依旧没勇气抬头。
“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事情早已过去了。”
黎曼甚至觉得自己假装醉酒那晚，做的事情简直禽兽不如。
曼曼啊，你不该这么轻易原谅我的。
“你想聊什么？”
可她还没完全准备好，没准备好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去站回黎曼旁边。
“阿烟，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都弥补不了，但我仍然要说，对不起。”
尹槐烟缓缓道来，只是掐去了治病的事，隐藏了碰壁的时光。
“关于我妈的事。她……当年究竟跟你说了什么？”黎曼问得很小心，说到最后，整个人都低下了头去。
“你不在的这三年，我都没扔，怎么可能你出现了我就舍得不要呢？”
半晌，尹槐烟都没有回答。
“你的号码我倒背如流，可我从未拨出去过。”
她欠尹槐烟的，又岂止是这样的一句道歉。
“我害怕你放下了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相反，亏欠更多的人是我。尹槐烟其实不愿意看到黎曼这样，她宁愿一辈子守着那个秘密。可眼下这情况，一看便知是梁琪那边漏了口风出来。
她垂眸，看着脚底下毛绒绒的地毯，感受着些微的温度。
尹槐烟笑了，“当然记得啊。”
黎曼也跟在她后面，一并到沙发前坐下。
“一个疗程的药喝完，也不一定马上能好，复查结果如果不乐观，还要继续喝，你一时半会儿别想喝酒。”尹槐烟像是看透了黎曼的想法。
“我一个人去了陌生的城市，无依无靠，什么都不习惯。”
因为她发现，尹槐烟还是真正在关心自己的。
“我释然不了。”黎曼说。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家人，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