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的双手未曾解放自由,意志的束缚让飘渺的灵魂安定。她握着满是劳作中伴生的茧子手,细细的抚摸,聆听它们诉说诞生于这片荒芜土地的传说。那些如今无人在意、未被纸张记录的爱意,逐渐隐没在老去的茧子中。有人用这双手带来欢愉,有人享受欢愉。他们羞于开口,忌惮直抒的爱意,于是学会用这双手展现心中所爱,用身体力行表达屈从于本能、人性和封建的情爱。在这片土地生儿育女。
麦田是男人女人赖以生存的土地。麦田孕育他们,给予他们生命,他们反哺麦田,为它提供营养。在这样的因果循环之下,没人去质问男人女人的蜕变。好似一切就该如此,才不会玷污他们信赖的神祗。女人相信,她是被神眷顾,才会有饭吃,有衣服穿,有男人疼。谁会去质疑神祗?吃饱饭没事情做啦?要遭大遣的。女人每天想的不外乎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以及屋外头的男人。
燥热的夏天,伴随着蚊蝇的暴袭。攀爬的黄瓜藤勾搭着早已预备搭建完的芦苇杆,势要把它们的一生写的缠绵悱恻。端着海大碗的男人蹲在院门口喝着粥,与左邻右舍大谈特谈张王李赵。这是普通的一天。好像每一个夏天都是这样度过。谁都知道这里的男人曾经也是麦田里的少年,但这并不妨碍在炙热残酷的日子里少年迅速退火为男人。
寂寞的因子在黑夜中无声的呐喊,不知哪家的狗子在低吠,搅动了床前暧昧的情爱。沉默克制的女人,隐忍喘息的男人。柔软质朴的内心被击打出汹涌的情欲,伴着羞于表达的爱欲,喷薄出透亮的泪水。男人不可一世的意志沦落成溃败的弃子,在裹满性感的泪水中落荒而逃。逐渐平息的床事似乎不需要开始的由头,不远处的麦田在夏夜的晚风中早已给出答案。
女人是新进门的俏媳妇,左右不过两个月,这会子还想不到孩子那头。看着蹲在院子门口的男人,她也不在乎曾经同村人口里、她男人年少时心里惦记的女人了。男人心里头谁还没几个蚊子血、苍蝇痣了?可惜同他结婚的如今是我。既是结了婚,他就是我男人,我就是他女人,写在一个户口簿上的。曾经的花儿再香,也早该开败了。女人暗自想。
女人奖励给自己漂亮的饰品、衣物,轻而易举却又顺理成章的变成取悦男人的模样。男人如是想。没有人在乎女人自己如何想,女人自己也不在乎。有饭吃,有衣服穿,有男人疼,有小孩养,这就是女人的一辈子。劳什子的独立,都抵不过一句本本份份。再想多了就活该被村里的老婆子嚼舌根。愚蠢的封建思想剥夺麦田里流淌的生命力,依赖麦田存活的人就像被诅咒的范例,他们繁衍,他们生存,却怎么也走不出逐渐萎缩的麦田。
金黄的麦子好似诱惑的胴体,勾引无数想要纵火的欲望。她在麦田里奔跑,跑步带来女子独特的体香,柔和的掺进成熟的欲望之中,喘息之间,晶莹的汗水自额间滑落,挑逗般逗弄着尚待成熟的少年。炙热滚烫的、无声的号召,如同被风吹倒的麦子,毫无立场的缴械投降。黏腻的缠绵最终隐匿于茫茫艳火之中。